月之盈缺,灵之聚散。
月逝,夜暗之,则涌往无亮之处。归者无灯,来者无光,行路者永驻,不得脱身。
——无神论注
“月筱,你来答。”
突然被点名的月筱惶惶站起来,完全不在状态。
“先生,您问了什么?”
课堂之上,一个个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松懈,唯有一人,视线流离于窗外。
无题合了青扇,在讲台上轻点,轻叹一声。
“下课。”
六六在讲台下扯了扯无题的裤腿,咬了咬指甲,问,“先生,这是下课了吗?”
无题牵着六六的手,出了苑门。
六六走了几步,站定不动。
“六六,要等他?”无题面露不悦,蹲在六六面前,将她的袖子撩起来,指着尚未愈合的鞭痕问她,“六六,这样,你仍要等他?”
六六点头。
“真真迂腐。”无题甩袖离去。
在窗前放哨的月年看见无题被六六气走,不禁笑出声来,这笨东西,也不是毫无用处。
“夜,小东西在等你。”
月夜尚未发声,月筱已经探身到窗前,托腮俯望,学府的门口果然蹲着六六。
这小东西被捡回来的时候,是在初六。小小的身体,又黑又脏。
无题在册上找不到她的名字,六六身上也没有族徽,但仅仅凭气息,就可以断言她不是月国的人,最后在六六右脚脚踝发现俘虏的标志。
俘虏,是最低贱的等级。
如果是茫都的人,皆是最低等的俘虏。
六六够幸运,能够被证实不是芒都的人,不然是无法在未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在月国自由行走。
算起来,六六呆在他们身边,已经将近十年了吧。
对于凡尘而言,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个十年了。
但月国的历年从来没有另立标准,这为人类拉长的桅杆,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月筱和月年相伴而行,从六六身边路过时,悲怜地提醒着她,“夜好像气还没消呢。”
“六六,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夜这么残忍地对待你。”
月筱十分好奇,一向漠然的夜怎么会这么鞭打六六?
六六这么胆小的人,怎么会犯出不可挽回的大错?
六六始终低垂着眼,脸色微红。
最后,学府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也不见月夜出来。
六六守在门口,不敢进去,也不敢轻易离开。
被遮掩的月光放出来之后,六六意识到,已经是月国的晚上了。
她抱着膝盖坐在门槛上,等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