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柯兰笑道:“不管事成不成,你都值得我……公司的奖励。如果事情成了,我该升你的官才是。”
文心眼神闪烁,但笑不语。刚才周柯兰差点儿当面表白,临到头又吞了回去。尽管如此,其中含蓄的意思也挑得很明白了。文心现在的职务已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在公司里这个官是做到了头,再升官就只能升成周太太。不过今日的氛围不适合说些泄气话,所以她只装作没听懂,含糊过去。
已经有了思路,文案只是时间问题。
文心跟周柯兰请了个假,提前下班,准备好好休息一晚再正式着手操作文案。她忽然想起这个策划思路能成形还要多亏千红,自己却把人家扔在一边几天没搭理过,也不知道她与大河现在情况如何?
电话里,千红急匆匆地说:“我正往永怀馆去呢!”
“现在?”
“是是是,我已经约了柳枝姐,哎呀公交已经来了,不跟你多说。”
“那我也去,永怀馆见!”
“拜拜!”
文心估摸千红是遇到了困难。大河的问题实在复杂,至少文心自问自己没有勇气去接这种烫手的山芋。千红恐怕也是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
巧的是,两个人几乎同一时间赶到永怀馆的大门口。文心刚要询问详情,千红却摆手道:“见了柳枝姐一起说。”
文心便住了口,与千红一起走进柳枝的房间。
“文心一起来了?那就坐吧!”柳枝也不意外,因为她的性子向来是随和的、随遇而安的,“你们一起来也好,有些心得互相交流,彼此都可以受益匪浅。”
“我是好奇居多。”文心吐吐舌头,“千红这种奇遇少见得很,当做故事听听也不错。”
“那倒不见得。”柳枝的嗓音虽然低低的,但却带着别样的柔软,“其实生活中这类事情俯首即是。”
千红与文心俱皆不解,正要发问,霍圆圆却打开门伸出头来:“呀,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柳枝问:“有什么事么?”
“来了一个客户想要见你。”
“无妨,我知道是谁,让她进来就是。”
按规矩,文心和千红都应该避开的,所以两人立刻起身。柳枝却指了指一门之隔的套房说:“你们呆在里面别出声,这位女士的故事你们好好听听,一会儿跟我说说心得。”
两人于是猫进套房中,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
这位太太的嗓门有些粗,一进门就大哭:“柳老师,我实在受不了了。那臭男人可恨之极,当着我一套,背着我一套,表面上柔情蜜意的,转身在别人面前把我贬得一钱不值。要不是我一个好朋友偷偷相告,我还一直被这个变色龙蒙在鼓里。”
“和我们上次推断的结论相去不远。”
“不不不。”听得出那位女士气得不行,那气喘得几乎立刻要背过去似的,“你不知道他在别人面前说我什么——那都是我们在房中的事情啊。真是,我简直想要一头撞死在墙上!我就不明白了,这人过去过来的怎么差别这么大,如果是不认识的,真要以为这是两个人不可!”
“你这样激动,我都没法子听清楚你说的话了。来,喝口水静静心,这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无谓心急。”
那位女士似乎喝了口水,却又喝得太急呛了几声,然后继续抱怨、指责这男人的不是。文心和千红听来听去不觉得有什么特别,而柳枝也没有替她剖析什么或提出解决方案,只是好好安慰了一阵,便让她回去了。
不过只是这么一出戏就费了足足两个小时。
文心出来说:“这件事似乎也不难解决。”
柳枝道:“现在还没到解决问题的时候呢。”
千红奇道:“为什么?”
“因为那位女士情绪尚未平伏,也还不曾心灰意冷,她来我这儿不过是为了倾诉,并不需要有人给她指手划脚。”
文心顿时了然。是的,女人一往情深的时候十头牛也拉不住,明知是错也会将错就错,哪怕体无完肤粉身碎骨。倘若她真的需要建议或解决方法,必定是静静坐着,听取柳枝说话,而不是自己像只大话筒似的说个不停。
柳枝半靠在沙发上,点起烟问:“好了,你们说说心得吧!”
千红与文心互相看了一眼,还是千红先说:“我觉得那男人在骗她!”
柳枝说:“哪个男人不骗人呢?不过看他愿意不愿意骗你一辈子罢了。”
文心又说:“明知不是良配,却执迷不悟,我不明白是为什么?”
柳枝摇摇头:“你们听了这么久,难道不觉得这男人一体两面很像大河么?”
千红和文心同时一震,不错,如果换一个人来分别听这男人和大河的故事,大概不会觉得有何不同。她们却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