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我再望向那道石梁,心中在苦笑著,我走过这道石梁的机会是多少呢?
由于我和德拉要爬山的缘故,是以我一直穿著鞋底有尖锐钢钉的钉鞋,钉鞋或者可以钉进石梁上的冰层中,但如果我不能平衡身子,或是那石梁根本负不起我的重量,那我就会掉下去了。
一想到我会掉下去,峡谷底部,湍急的水流声,听来更是震耳欲聋,我唯一差堪自慰的是,我想,我可能不等到跌下去,便完全失去知觉了。
在我呆立著的时候,鼓声突然停止了!
晋美望著我的目光,又变得十分阴冷,他道:“你应该开始了!”
我的心头,泛起十分苦涩的笑容来。当一个人步向死亡的时候,滋味是怎样的,我再清楚也没有了!
我向前走去,来到了石梁之前,我一脚重重踏了下去,鞋底的尖钉,敲进冰层之中,我用力向下踏了踏,才跨出了第一步。
当我跨出了第一步之后,我已经完全在石梁上了。
石梁的开始部份十分宽,我不必怕什么,因此,我又很快地跨出了第二步。
当我跨出第二步的时候,我的身子幌动了一下,石梁上的风似乎特别猛烈,我的面上和手上感到了一阵异样的刺痛。
我背著风,吸了一口气,虽然我知道,为了减少恐怖,我不该向下看,但是我还是向下,看了一下,我看到了汹涌的湍流,我感到了一阵目眩。
我连忙抬起头来,又急速地向前,跨出了三两步,在那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内,我心头涌起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来。
我估计石梁到峡谷底的湍流,大约是两百公尺。如果我跌下去。而水又够深的话,我不一定死。世界著名的墨西哥断崖的死亡跳水,高度是四百五十公尺!
当然,先决条件是要水够深,水不够深的话,我是绝没有机会的。
一想到我决不是已经死定了的,我的胆子便大了许多,向前走出来的时候,也稳了许多,我张开双臂,平衡著身子,一步步走去。
我已经快要来到石梁中间的部份了,那需要极度的小心。我已经小心之极的了,但是要就是神不肯保佑我,要就是神的力量,敌不过物理的规律,当我一脚踏下去的时候,石梁断了!
我的身子向前一俯,我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我的身子便从石梁中空的部份,直跌了下去,一阵自石梁上散落下来的碎冰,落在我的头脸上。
我听到晋美他们发出的怪叫声,和急骤的鼓声。在开始的一刹间,我的感觉甚至是麻木的,我几乎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自然立即清醒了过来,我勉力扭了扭身子,双手插向下,这时,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下面的水够深,可以使我插进水中去。
我的泳术十分精良,水虽然湍急,我自信还可以挣扎著冒起头来,只要能在急流中冒起头来的话,我就可以有生还的希望了。
我刚来得及想到了这一点,陡地,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了,我已经跌进了水中。
一到了水中,我就挣扎著,使我自己不再下沉,而变得向上浮起来。
我在水中翻滚著,被巨大的力量涌得向前滚了出去,但是我终于冒出了水面,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实在是极其可怕的经历,事后,我想起我居然没有死,可以生还的最大原因,倒并不是那河的河水够深,而是河水居然十分温暖。
我在水中翻滚著,好几次,我试图接近一些大石,攀住了那些大石,我好爬出水面来,但是我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
河水实在太湍急了,每到我顺著水流,向前冲去,自己以为这一次一定会撞中石块之际,水流的力量将我冲开去,使我连碰到那些石块的机会也没有。
我一直被湍急的水流向前冲著,也不知被冲出了多么远,我在湍急的水流中,已经尽可能节省体力的了,但是我还是快要筋疲力尽了。我勉力支持著,使尽了全身每一分气力,我知道,只要能支持得到河水流出这个峡谷,水流就会缓慢下来,我也就有希望了。
终于,我在水流两旁的高山消失了!
自然,那绝不是说,河流已到了平原上,而是山势不再那么险峻了,被聚在峡谷中的河水,向四面八方奔流著,散了开来,形成数十道小溪,非但不急了,而且也变得浅了许多。
我在水中打了几个滚,被冲进了一道溪水之中,挣扎著站了起来。
河水在一冲出峡谷之后,就变得冷不可当,当我站起来之后,寒冷的感免更甚,像是有千百枚利针,一起在刺砸我的身子一样,我的双腿发著软,水虽然是只到我的腰际,但是我还是一站起来就跌倒,接连跌倒了好几次,才来到了溪边。
我伏在溪边上,双脚仍然浸在冰冷的水中,溪岸的石上积著雪,我身上的衣服变得硬了,它们已结了冰,那种致命的疲乏和寒冷,实在使人消失了生的意志,觉得就此死去,让痛苦随著生命的消失一起消失,也是一件很值得的事。
我勉力抬起头来,如果不是在那时,我看到在一块岩石,近溪水的部份,生长著一大片苔藓的话,我真可能就此流进溪水中淹死算了。
那片苔藓生得很繁茂,平时看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印象,但是在如今那样的情形下,这一片绿得发黑的低等植物,却给人以生的鼓舞。
我挣扎著站了起来,脚高脚低的向前走著,身上结了冰的衣服,发出“咔咔”的声响来。
我已记不清我是如何走进那个山洞的了,我可能是滚进去的。在山洞口,有一丛灌木,那丛灌木可以供我生火取暖,然而,我何来的火种,在滚进了山洞之后,至少,砭骨的寒风,已不会再吹袭我了,我鼓起最后的一分气力,跳著,跑著,而且脱下了我身上的衣服,然后,我再抓了两把雪,在我的身上,用力擦著,直到皮肤擦成了红色。
那样一来,我的精神居然恢复了不少,同时,我一直将那包浸湿了的火柴夹在胁下,然后,又将半干不湿的火柴头,细心地放在耳中转动著,那样,会使湿的火柴头快一些干燥。
我将洞口干枯的灌木枝,尽可能地搬进山洞来,然后,小心地企图将它们点燃。
在我的手几乎已冻得僵硬的时候,我才燃著了一支火柴。在我一生之中,也可以说经历过许多风险的了,但是我也决想不到,一支火柴和一个人的生命,在某种情形之下,会发生那么密切的关系。
我的手在剧烈发著抖,火柴升起微弱的火头,我是死是生,全要看这一支火柴,能否点燃这一堆枯枝了。
抖动的手,终于使枯枝燃烧了起来,一股暖意,流遍全身,我也变得更有劲起来,我搬了更多的枯枝进来,我围在熊熊的火头之旁,发出如同原始人一样的呼叫声来。
我焙干了衣服,我从来未曾想到,穿起了干的衣服,竟是那样令人舒服,而在感到了舒服之后,我真正挪动一下身体的力道都没有了,我就在火堆没倒了下来,而且立即睡著了。
我不知睡了多久,我是被寒冷和如同猛虎吼叫似的声音弄醒的,我醒了之后,翻了一个身,身子缩成一团,又睡了极短的时间。
但是由于风声实在太惊人了,我不得不弯起身来,向洞口望去。
当我看清了洞口的情形时,我不禁呆了半晌,我的运气实在太坏了,我看到大片大片的雪花,随著旋风,卷进山洞来。
在半个山洞中,已积了有半尺来厚的雪,在那样坏的天气之中,我可能寸步难行。
虽然,我如今勉强还可以在山洞中栖身,没有枯枝可以供我取暖,我也没有粮食,坏天气不知要持续多久,看来我是死路一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