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刻画所谓的年轮

    “红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七月七日是个奇妙的日子，七月七日，凄月凄日。这天明明是个凄凉的日子，却正是牛郎织女鹊桥相逢的中国情人节。或许就是这样才注定了牛郎织女的一日相逢一曲凉歌。

    七月七，注定哀伤的日子，现在还是罗马的深冬，似乎离那一天遥遥无期。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王菲的歌惟独这一首我痴迷着，不仅仅是慵懒中透出凄凉的曲调，还有简短令人感慨万千的歌词。直到副歌部分那段歌词声线几乎是透明的，而就是那儿让我伤心。

    “络角星河菡萏天，一家欢笑设红筵。应倾谢女珠玑箧，尽写檀郎锦绣篇。香帐簇成排窈窕，金针穿罢拜婵娟。铜壶漏报天将晓，惆怅佳期又一年。”

    我背完诗，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回罗马。费了那么大劲回中国我只是为了看程勋逸一眼，但最后还是选择放手留在这里的所有，自己一个人背对着流年。

    我已经无药可救了，最后我们寻找的和寻找到的又能是什么呢？或许是无穷无尽的旋转式楼梯，在遍体鳞伤的劳累中体会黑暗诡异和不经意掉落的泪水的味道。

    莉卡问过那个关于猫的问题之后，又问了我另外一个问题。

    “如果你的面前摆着一只显微镜一只天文望远镜，你会选择哪一只？”

    “我选择显微镜！”

    “为什么？”

    “因为天文望远镜我真的不会组装！”

    “……那么如果你会呢？”

    我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弱弱地说：“天文望远镜。”

    “天文望远镜可以给你的只是一时的灿烂，到最后又会回到正常的星空。那只不过是短暂一瞬的独特视觉享受而已，如果你选择显微镜，就可以看到你平时看不到的，可以洞察微小的事物。天文望远镜只是把它微微地放大了，还只限于星空。”

    “那我还是选择天文望远镜。我宁可沉醉于转瞬即逝留不住的美好也不远有洞察一切的科学理性。那对于我是个近几于疯狂的感性者，理性对于我来说就是一把锋利的冰凿，会敲破我引以为傲的幻想。我和科学还有理性不沾边，那简直就是真相帝。我愿意沉入虚拟的只存在霎时的时空，也不愿意拥有所谓洞察一切的能力。”我煮好咖啡，坐在莉卡身边，这样对她说。莉卡喝了一口咖啡，眼神顿时变得很微妙。

    “你最好理性点，因为你还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莉卡放下咖啡叹了口气，上楼打扫卫生去了，留我一个人在空旷的大厅。那时已经关门了，整个店显得空灵宁静而又寂寞。我坐在中央，一阵莫名的苦涩感席卷了整个大脑的思维，记忆的墙漆一片片剥落。

    第二天下午的飞机。

    我躺在床上用书盖住脸，蜷着身子渐渐睡着，整个屋子又是只有我一个人寂寞的身影了。

    好久没来北京了，我没有去看父亲，没有去看家人，没有去给程勋逸一个简单的问候，而是绝情地在北京吃喝玩乐了一个星期然后回罗马。

    我不知道韩老师会不会给我们生气，我所知道的是，我该回去了。我终于要在一次离开故土北京，这充满历史温醇的城市。

    刚刚罗西打电话来说，公寓管理员来找我了，可是没有找到我。

    他问我在哪儿。

    我说我在西西里，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放心地挂掉了电话，我的心似乎也一沉。

    一瞬间我很想抱住一个我熟悉的人痛哭，可是我的性格不允许我这样做——把泪水憋回去，宁可变成一种累赘也不愿意让它落下来感到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