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酒,就有这些绿林人物身边的亲信过来挡酒。石泰也估摸着,气氛差不多了,于是作了一个罗圈揖,方才说道:“诸列位,今天承蒙各位看得上咱石羊头,要借我石老三这个地方商量事情。那么我这个作东道的,也就蒙列位看重,先来起个话头吧。”
他这一开口,几路人马都知道戏肉到了,纷纷吆喝道:“石庄主为人仗义,便先听你怎么个说法!”
石泰正色一抱拳道:“自从柳下跖将军传下咱们这个行当,靠山靠水,寻些财货,但也要讲究仁义勇智信五条的规程。大家各有各山,各守各道,绝不能乱了规矩。就算是要生发,也不能下手就要人命,逼着别人改了商路,这是烧山打兔子,只图当初痛快,却断了大家的生计。所以几位老寨当家的,托我石泰在这做个讲和的,大家今日将绿林道上的规矩好生立一立,翻云寨、枯耳山、龙首寨、杏花岭、八角寨、天马山,都是这方圆几百里的大寨子,今天就一同作个见证,同喝一碗酒,把心气力量朝一处使唤,也免得日后火拼起来,伤了同道和气!”
他这一通话说完,太平道这帮不请自来的,只是低头喝酒吃菜。枯耳山、翻云寨等几个老寨的几个头目倒是叫了一声好。可这声好还没落下呢,那天马山的少寨主就立起来了,向着四下抱拳,开口说道:“在座的列位,都是我陈七的长辈,我卖个小,就先明说了吧。天马寨不富裕,要挣些钱粮就要拼命,可这方圆几百里,寨子也太多了点,到了我们天马山这里,也实在没什么肥羊好抢。倒是大家不肯惹、不愿意惹的硬点子,全都是我们天马寨招呼上了。大家要立规矩,我们天马寨也肯喊一声好,但是天马寨的收成不好,大家是不是也该让天马寨抽个头,好让我们养活一家老小!”
石泰倒是没有想到,这天马山的少寨主第一个就跳出来扎翅,他看了看这少寨主陈七,摇了摇头道:“陈贤侄,你这话说得便没有道理了。大家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怎么你们天马山就得抽头?莫不成你天马山的兄弟金贵,一条命是命,这么多家寨子的兄弟,命就不是命了?你年纪还小,你师傅、我那师兄也不曾来这里,你这些话,我只当是孩子气胡说,这么多当家的也都是你的叔伯长辈,再不会说你什么不是。快坐下,听长辈们分派。”
石泰只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妥帖也不过,却不料这陈七却不坐下,只冷笑道:“我听着几位叔叔伯伯的意思,无非是这里山寨多了,客商那点抽头不够分了。这么个狼多肉少的局面,侄儿我也仔细想过,确实不算个长久之计。那么侄儿我倒是有个计较,倒比大家坐在这里浪费口水更显得快捷些。”
他一面说,一面探手到了腰间,边上正好坐着枯耳山四十马匪的二当家袁五。这袁五是个心明眼亮的人物,见陈七这动作不对头,话里也是净是不善之意,将腰间长剑一抖就朝着陈七腰眼一捅:“留神这小子放暗器!”
他这一剑出剑极快,然而不料想陈七手一扬,却是一道黑气直扑他面门而来!他本能想用手去挡,不料手与黑气一触之下,大响了一声,随即就倒飞了出去!
再一看,这位袁二当家,一只手连着头脸,都是一片片腐蚀得稀烂的血肉,眼珠子化去了半边,直流着黄水,骨头都露了出来,眼见是不活了。
就算是在场这些常年刀头舔血的道上汉子,又有几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
“我的祖宗,这小子有妖法!”
“快拿黑狗血来,小媳妇的天癸布也成!”
也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声,顿时好些还坐着的道上好汉,都连滚带爬地窜了起来,第一时间就要离这个天马寨的少寨主远些。
只有陈七的笑声尖利地响起来:“好叫各位叔伯兄弟知道,这是我遇仙学来的五行阴雷,挨上半点就烧出碗大的窟窿。列位叔伯兄弟不是嫌如今寨子太多,肥羊不够分么?大家也不用愁,我清掉几个寨子,那肥羊自然就是够分了的……”
他这番表白还没说完,只见一道人影直扑过来。陈七见来者气势汹汹,忙手一扬,又是一团黑气当头打来,却不料来人棍上盘起一片精芒,顿时将那团黑气打得四散无踪,随即一棒当头砸下:“想逞威风,先问过了我手里这根棍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