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石,不知道死了多少官、出了多少缺。凉州甫经叛乱,料理善后本身就是个绝大的实惠,一时间选派流官是休想了,还不是得从咱们这些老成人物里荐拔出来?
法曹变县尉,仓曹变主簿,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只可恨督战的那位魏谏议,实在是太崖岸高峻了些,礼物一概收了封存入库,却是一点情面不讲。那整理地契、放粮赈济、筑路修城一应的好处,都牢牢把在手里,分毫不肯让人——便没有见过这么不懂情理的官!
眼看着又有宣诏使臣来到,大家的心思就免不了又活络起来。这天底下,总不是一个二个京官,都是这么个冷面冷心没有人味的货色吧?这一回,不说为了自家,就是为后世子孙多留些遗泽,也要拼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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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辚辚,马萧萧,持节大臣仪仗摆开,四名甲士前驱开道,随行的小武臣与贼曹、功曹各路属吏,各乘车马紧随在后,而侍御史桓典所乘的持节使臣大车,更是摆开了驷马并驾、甲士环卫的排场。
这是持节使臣方有的排场,等闲公卿也难有这个待遇。然而桓典身在车上,目光却是转移到了四周。
在洛阳收到的奏报中,凉州可谓是处处火起,武威郡作为凉州的腹心之地,更是叛军祸乱的重点,早早就沦入羌贼之手。几十年前那一场羌乱,震动关中,洛阳一夕三警,受命剿贼的武臣百般筹措,连收买羌人头领当刺客的招数都拿出来了,方才勉强压了下去,汉人死伤不可胜计,凉州元气更是至今都未曾恢复当初鼎盛时候。
至于郡县守臣弃城而逃,甚至干脆强逼汉人内迁的过程中,又有多大的折损,那就是永远也算不清楚的糊涂账了。
以前车为鉴,在桓典意中,从羌乱爆发到至今扫平,也差不多有小半年的功夫,一个幸进而起的小人带着些凉州本地的武人、装神弄鬼的太平道徒,又哪里有安民理政的本事?
假托神道的巫人也好,毫无法度节制的武人也罢,一旦鼓动起来,那破坏力绝对比天灾更可怕,不把武威糟蹋成处处闻鬼哭的死域,都算是薄有功绩了!
从安定郡到武威郡,这一路上,桓典早就做好了准备,要看一看这个被匪祸兵乱糟蹋得底掉的凉州重镇。至于某人治军不谨的罪名,更是在桓典肚子里过了好几遍草稿。
但是沿途看去,虽然村寨坞堡,莫不是被乱军洗劫过的凄惨模样,可也都渐渐起了炊烟,沿途难民往返,也很少有贼寇乱兵袭扰。
魏野上奏洛阳的军报里面,对战后地方上的民事一块是绝口不提,因此桓典只道魏野是身在凉州恰逢其会,趁着董卓剿贼身死,侥幸得了冒顶了这场大功。然而此刻看来,起码在治民理政上面,某个谏议大夫倒是能得个中上的考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