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裂痕,更是将江幽娉的阴神之身撞得渐渐涣散,不复凝实。
遍照老僧端坐在尸山骨海之间,双手仍结梵箧印,那张不知何时布满了暴突青筋的苦脸上,却依稀能见一丝不忍之色。
“……明王,引水凝冰抵御外道术法也便罢了,何苦再造一重孽债?”
“孽债?”贺兰公望着那数百道拖曳着长长尾焰的火流星,不屑地哼笑了一声,“什么洞阳焚邪之火、什么八卦斩邪之雷,本座也都算见识过了。只是今日这场火流星,其中别杂一股浩然罡煞之气,与先前交手的路数大有不同,不得不找人试招。阿闍黎若真有慈悲心,且舍了法座,去替下我那小娉儿,本座自然感念之至。”
见遍照老僧沉默不语,贺兰公也不逼他,手向着冰壁虚虚一推。
他这里抬手,那冰壁中便有感应,悬在江幽娉身前的冰夷盂顿时变得几如虚形,脱出了冰壁束缚,直飞而出。
虽然仍能以御器之术驾驭,这件磻溪江氏传家至宝却像是减了几分灵性,在半空中飘飘荡荡,像是一只喝醉了乱飞的知更鸟。
贺兰公也不在意,就这么猛地将手一握,半空冰夷盂顿时四分五裂,化作片片散碎青玉,跌落尘土——中间似还杂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石蛤蟆。
一手握碎了这件水族至宝,却在冰夷盂碎裂的瞬间,数十条丈许长短的蛟龙虚影,就这么从青玉盂中猛然窜了出来!条条蛟龙虚影,在半空盘旋咆哮,牛吼连连,正迎上了道道飞驰而下的火流星!
条条蛟龙一起昂头张口,便有一道道寒气凝起片片冷雾,正托住了直砸下来的火流星。任凭烈火卷动,蒸腾起片片云烟,也难再进一步!
左慈盘坐火凤背上,魏野立在城头,同时发出一声惊噫:
“自爆宝物,毁器之法?”
“败家子!败家子!那青玉盂起码也是二星评级的法器!”
便是站在金箓坛中,接受着新一批信众膜拜的张角,也不得不啧啧赞叹起来:“喔喔!毁去法器之形,催发法器妙用,瞬间化生这么多头冷龙,果然是邪魅难测之术!”
对手们这些评价,贺兰公权当没有听到,看也不看身边的遍照老僧,只是催促道:“阿闍黎,为了保住释迦在西域的传承,免得这些汉地道士在西域推行外道,你也该多出一分力气了吧?本座交给你的《俱胝菩萨最上持明经》中,对这等坚城,不是没有应对的手段。”
听着贺兰公催促,遍照老僧端坐如石,青筋虬结的面上凄苦之色更深,合什答礼:“摧灭外道,本应是明王所行,便舍了老衲与这一城人性命,又复何言?”
礼罢言讫,这枯瘦老僧随即道出一偈:“一切众生,皆受生死。今有比丘,欲证法行。如得成就,大地震动。故依佛言,舍身显验。”
随着他一偈道罢,身旁骷髅,皆有血水涌出,血水间又伸出无数莲蕾般的血红芽孢,状极亲昵地缠绕在遍照老僧身周,无风自摇,蠕蠕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