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来了又能怎么样?
这时的宝成没有再往下想,眼下没有他想的功夫,因为那个不认识的人来了。
那个人拖着没有脚的那条腿,从炕上朝着宝成爬过来了!
宝成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跳下炕,往窑洞外头跑,也许还能碰见其他人,那就更好了。
可是没有用,宝成脑袋的反应是够快的,可是身上没有哪个零件开始动弹。他眼珠子瞪得快跟核桃一样大了,看着自己的胳膊腿,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就是没有动弹。
这叫人怎么跑?前阵宝成心里是一千一万个害怕,这阵已经有些自己感觉要完全没指望的意思。
那个人往过爬的不快,可是一盘炕的距离也没多远,到宝成跟前用不了多长功夫。
眼看着就到了跟前。他把脸一下子就杵到到宝成脸跟前,鼻子尖都快接住宝成的鼻子了。宝成好像都感觉见了这个人出气的声音,一下重一下轻,还有时不时的嘶嘶声,估摸着是因为腿上没有了脚疼的。这个人挺日怪,到了宝成跟前半天没说话,就是盯着看。这叫宝成更是难活,心跳的比过年敲鼓还快!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这样盯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么长时间。宝成感觉见自己能动了。他一下子冲到了炕下的地上。他脑子里头只有一个想法,赶紧跑出去。这个炕上,这个窑洞里他是一时时也不想在了。可是就在他要转身出的时候,眼里却瞅见炕上还有个后生!那个后生和日怪人脸冲着脸,鼻子都搭在一搭了。
宝成觉见这个后生有些眼熟,想想,这不是自己吗?这身上的布背心还是娘给做的呢,这不是自己是谁?
可是他不是下地了吗?现在在炕上的是自己,那现在要出去跑掉的人是谁?他低下头看站在地上的自己,这地上哪有人嘛!地上什么都没有!
宝成彻底懵了:到底哪个才是自己。明明感觉见自己已经下地了,可是在炕上的也是自己。能感觉见自己在地上,看又看不见!宝成也没有了哭的心思,他知道这个时候哭也没有用,他突然想起来,这是不是就是个梦罢了。对,掐掐自己,要是感觉见疼,就不是梦,要是不疼,那就是个梦指定没错。
他掐了,胳膊疼,真的是疼。
这下完蛋了,估计这个日怪人也是个赖东西。要不,半夜人们都睡得好好的,他跑人家炕上干什么?
这边宝成正分不清楚自己在哪里呢,心里乱的跟鸡窝一样。还着急,着急这要是跑不了,就是吓也得叫这个赖人给吓死。
炕上的日怪人发出了声音:你没长脚?长了没有?来,你看我就没有,我给你也闹了吧。要是拐子我们都是拐子吧。不疼!你放心。
这个人已经开始拽住了宝成的小腿,张开嘴就上去了:他要把宝成的脚从小腿上咬下来!
宝成已经感觉见了疼,他想抬起腿蹬这个人,把他蹬到地上,还想用胳膊挡开他。没有用,感觉见疼是疼,他的胳膊腿却不听使唤。使多大的劲儿就是不动,眼看着宝成的小腿上就叫咬出来血了。那一股子血冲着腿就往炕席子上流,就跟个虫虫蹿一样,越流越远。
宝成闭上了眼睛,没有指望了。没有想见,这下叫个不认识的人给咬成个拐子。要是那样,还不如寻个地方死了算了,要不一拐一拐得活上一辈子,得叫人们多么笑话。
耳朵里头本来全是牙咬开皮肉,撕拽的声音。可是其中突然却有了鸡叫。没有错,就是鸡叫。是这群人们从东垴有家人家里借的,当表用大早起身用的。往常,宝成得有多么讨厌这只鸡的叫声,好几次都想起来拧断它的脖子,黑夜炖的吃了。这阵的鸡叫声,却叫宝成感觉见很舒服。因为那个人不见了!他大睁着眼睛躺在炕上,炕上也不是他一个人,周围人们睡得满满的。
这到底还是个梦!
出了满满一身汗的宝成把胳膊抬起来,却抬不起来。一阵疼痛从胳膊上传了过来。酸麻的疼法,叫宝成受不了,呲牙咧嘴的。他心说这肯定是夜儿白天,捣石夯捣的太多了。
七八十斤的石夯,就是个全劳力干上一天也吃不住,更不用说宝成还是个念书的娃子了。
他知道这阵还不到起的时候,心说再睡上一阵。二茬子的回笼觉是最香不过的。刚翻过身合上眼睛,耳朵里头就是一阵尖细尖细的叫声!
宝成一下子没有了睡意,翻身就起。跳到地上几下套上裤子,第一个冲出了窑洞:那边窑里头的妮妮们出事了!
宝成没有穿上身衣裳,光着膀子跑在最前头,后头跟着一群小子,也是有没穿鞋的,有没穿袄的。
到了妮妮们住的窑洞外头,却进不去。宝成推了好几回才想起,人家妮妮们不能学后生们,黑夜睡觉不插门。
不能推了,只好在窗户台外头喊话。
宝成:你们里头出了什么事情了?快开开门!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兰芳梦见怕人的事情了!你们先不要进来,我们穿上衣裳你们再进来。
一群男的在外头等了好大一阵,窑洞门才算是开开。一群人进了窑里。
一进去,窑里那个阵势就把后生们都吓住了:妮妮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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