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也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心里那个恶心,有心躲开,身后还站着皇上,刚想到这儿,肩头搭来一只大手,竟被朱棣一把给推开了,朱棣看着肖祖杰,气极而笑:“好!好好!俺永乐朝中,就剩下你这么一个忠臣了,要不是你俺大明朝就得了?
你是忠臣,你是个大忠臣,忠到可以不顾朝廷律法,逾矩擅拿五品大员,再让你这么忠下去,一二品的朝廷命官,王侯公卿,怕也不再放在你的心里了,连联这个皇上,在你肖大人的忠肝义胆、凛然正气之下,也得战战发抖才对!”
肖祖杰直着脖子喊:“臣铲奸除恶,问心无愧!大丈夫行事,但求仰无怍于天,俯无愧于地,余者何求?”
朱棣寒声问道:“我大明律法,巡按御使巡抚天下,五品以下官员犯罪,可就地处治!五品以上官员犯法,可向朝廷弹劾!你肖祖杰逾矩拿人,致死人命,可是事实?”锦衣夜吧小品整理
肖祖杰行事酷厉狠辣,贸然擒拿五品大员,确实有错在先,可他以都察院第一直臣自居,自忖一身正气、铁骨铮铮,做事但求无愧于心,余者毫无畏惧,今日又在城头被锦衣卫羞辱得斯文扫地,一腹的金汁……和委屈,哪里还肯服软,他把脖子一梗,厉声道:“臣擒奸除恶,所作所为,问心无愧!”
朱棣大怒,一指肖祖杰道:“把这个混帐行子给联拖出去!”
两个锦衣卫非上来拖起肖祖杰就走,肖祖杰死命挣扎,厉声咆哮:“皇上忠奸不分,包庇奸佞!臣擒奸除恶,无愧于心!”
朱棣大怒,他先是因为最疼爱的二儿子受了委屈,抱病在床,心中烦躁不已,既而爱妻头疾复发,吏是焦虑,眼前这个混帐行子自以为正义在手,连君臣、王法都不管不顾了,这副嘴脸,与那些自以为大道在手,连皇帝也蔑如蝼蚁的建文腐臣何异?
听那肖祖杰执意不肯认错,朱棣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用手一指肖祖杰,厉声喝道:“拖出去!打杀了他!”
肖祖杰梗着脖子大叫:“臣擒奸除恶,何罪之有?皇上忠奸不辨、是非不明,是要做一个大昏君么?”
朱棣气得哆嗦,大吼道:“拖出去!拖出去!打杀了这个目无君上的混帐!”
肖祖杰振臂高呼:“皇上要杀便杀,臣生为直臣,死作直鬼!生为直臣,死作直……”
陈续听了崔栩宁崔御使的禀报,匆匆赶到城门口,已然行人散去,一片安静,开御使的仪仗垂头丧气正迎面走来,陈瑛连忙问明经过,得知辅国公杨旭路经此处,阻止了尹盛辉行凶,又训斥了纪纲一番,叫纪纲把二人带往君前去了,登时暗呼“糟糕”。
纪纲是个护犊子的人,跟自已又是冤家对头,他岂能说上半句公道话?不用问,他也会添油加醋,挑唆皇上发怒,肖祖杰先前所为确实有失妥当,只怕在皇上面前少不了一顿苦头,陈瑛赶紧策马狂奔,直奔皇宫去了。
陈瑛进了宫门,急匆匆便往皇上日常处断公事的谨身殿去,刚过金水桥陈瑛就站住了,前边内监、锦衣卫排列两行,那架势分明是正在实施廷仗,如今已经执刑到了最后一步了,那受刑的大臣被白布一裹,两边悠起来往空中一抢,就要往地上掉去。
陈瑛心中一紧,脱口唤道:“且慢行刑!”
晚了!
陈瑛看得清楚,揪住兜头那一端布匹的锦衣卫,手上刻意地一滑,人狠狠地摔在地上,是头部先着地的,隔着这么老远,他都听见“嗵”的一声闷响!
陈瑛几步抢上前去,扯开那匹白布,旁边尹盛辉阴恻恻地道:“部院大人,这还欠着两摔呢,皇上的旨意,你要阻止行刑不成?”
陈瑛扒开白绫,只见里边正是肖祖杰,身上已被打得皮开肉绽,头像血葫芦一般,那一下摔,如果想要人命,正常的摔就足以把人摔死,何况是把人悠起来先让头部触在坚硬的石板上?肖祖杰已然气绝身亡,陈瑛的心当时就凉了。
纪纲刚从宫里出来,瞧见陈瑛到了,便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笑吟吟地道:“陈大人这是要进宫面圣么?不巧的很,娘娘头疾复发,皇上十分担忧,已往后宫里去了。
陈瑛手脚冰凉,连呼出来的气儿似乎都是凉的,可是当他慢慢放下肖祖杰的尸身,缓缓站起身时,那苍白的脸色却已迅速恢复了平静,他平静地一笑,对纪纲道:“都察院、锦衣卫都是为皇上做事的,本官也不愿为了一些个人恩怨,闹得两衙不和。听说辅国公恰好经过城门,过问了此事,这才请得圣裁,要不然当街打死了人,你我都要难看,如今这样处治……”肖御使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陈瑛这样一说,纪纲脸上得意的笑容顿时敛去,变得阴沉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