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武陈氏离去,徳齐转身进了小厨房,抬头,屋顶上一片片黑色的瓦片不知道多少年的烟灰,屋顶最高处的屋梁下悬垂着一个沾满蜘蛛丝的黄色灯泡,散发着可有可无的光亮,整条电线彰显着一层油腻。
靠墙而建的土灶台,最外沿的灶台上比较干净,上面放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那油光程亮的铁勺,土灶的中间空置着两个灶孔,周围一圈厚厚的灰尘,一根烟囱在墙角处显示着自己的倔强,在徳齐印象里,这土灶应该被武陈氏荒弃好多年了。有半屋子的柴火,从墙的那一头一直连接到土灶。
在靠近门边的地方,离柴火两步远的地方摆放着一个由油桶改编而成的小灶台,上面放着一口很小的铁锅,锅里的咸粥早已没有了热气。
还记得当时武陈氏当着所有的人义正言辞地说:“家里男人们都出去了,就几口女人,女人饭量小,没必要继续开大灶吃饭,烧大灶浪费柴火……”哪怕后来家里相继增添了几个孩子,武陈氏依旧用小灶台煮饭
当时武陈氏绝口不提家里就她自己一个人不用下地挣工分,而且只负责煮家里的中饭和晚饭。家里的几个媳妇全当作男人使唤,和村里其他男人做着一个的活,挣着比男人更多的工分。
徳齐叹了口气,对跟着进来的武英招招手,父女两打了三碗咸粥,一起端到厨房外边的石头桌子上,徳齐招呼武君和武炎过来吃饭。然后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轻轻推开门,便看到躺在床上的袁兰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
“睡醒了?要不要吃晚饭?我帮你端进来。”徳齐看见一边的武宁儿还在睡觉,轻声问道,
袁兰摇了摇头,虽然处于哺乳期,饿得快,但武陈氏煮的粥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一粒田螺九碗水。每次吃饭,袁兰自发地少捞米粒,就想着可以多留一些米粒给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们吃。虽然她知道不管锅里的米粒有多少,武陈氏雷打不动地盛给那一对双胞胎兄弟的粥都永远是浓稠状态的。只是如果她多盛点,她越能扛饿,但自己的孩子,能吃到的饭粒就越少。
她的辛劳,徳齐是懂得。
徳齐来到床边,盯着袁兰看了一会,用手狠狠地搓了两下脸说:“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有可能会导致你更辛苦。”
袁兰乌黑发亮的眼睛盯着徳齐,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就相信作为一名医生,徳齐的心眼不会坏到哪里去,袁兰轻笑:“再辛苦,还能辛苦到哪里去?!以后日子只会比现在更好。”
徳齐嘿嘿傻笑两声,“嗯,是的,将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这是肯定的。只是……”
“只是我想和妈说分家,以后你大部分时间可能需要自己照顾我们的五个孩子。”徳齐深怕自己会返回,一口气说完,用力地吐了好几口气,似乎想把胸腔里地憋闷一吐为净。
“好。”袁兰似是未经思考,直接告诉徳齐她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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