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她盘膝而坐,提起毛笔,才知道墨汁都已经结成了冰。摊开宣纸,手腕儿一动,一个个游云惊龙的文字活灵活现的落在了白纸上。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的白雪越来越大。
浸骨的寒冷让人忍不住发颤,周云起的目光渐渐看向了殿外的那个孩子身上。已经一上午了,她一直在那儿坐着,手上写字的速度和刚开始一样,不急不慢。她的眼神儿坚定平静,周遭的一切仿似与她无关。
花无鸢,花相国的嫡女,四年前被毁了容,如今在这儿参加秀试,她是想做女官吗?若是她没被毁容,他相信她完全有资格做太子妃。
惜竹的脸冻得青紫,但她仍旧站在殿外。小姐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又过了一个时辰,她才放下笔,将抄写完的正史拿进了殿内。
周云起眼里浮现出了一丝惊愕,他教过众多皇子公子,但唯独她的字让他眼前一亮。她的字没有太子写得漂亮,没有二皇子写得霸气,没有四皇子写得有个性,更没有花清云写得隽秀。她的字有一种令人欣赏的风骨,这种风骨坚如磐石。
“第一堂算你过了,第二堂以梅为题赋诗。”
咏梅么,她细细凝思了一会儿,在宣纸上落下了一首小诗。
“这诗中规中矩,通俗易懂,算得上一首好诗。”周云起隐隐有些欣赏眼前的小女孩儿,不卑不亢。作为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她已然十分出众。这份气度和才华,不输任何男儿。
“谢大人夸奖。”
“你可想好了,真要当女官?”周云起不由得问上一句,虽然她的脸毁了,但她好歹是花相国的嫡女,不愁找不到好人家。而一旦成了女官,她至少也得五年后辞官成婚,那时候她已经十七了,怕是很难再找得到好的夫家。
“大人,无鸢从不后悔做的每一个决定。”
“好吧,我这就上报皇上。”她的眼神儿太过坚定,让他也不再好说些什么。不知为何,他觉得她会改变一些东西。随即摇了摇头,他有些多虑了。在这男子是天的地方,她一个十二岁的女娃子也不会掀起什么大的风浪来。
“小姐。”
“饿了吗?”她一天没吃东西,惜竹也是一样。
“小姐饿惜竹就饿,小姐不饿惜竹也不饿。”
“也许还真不饿呢。”抬头仰望天空,漫天的风雪映入了她的眼睛。这样的景色太美,美得让人屏住呼吸。她是不怕冷的,因为死牢里的幽冷浸入了她的骨髓,已经让她的灵魂失了温度。一个没有温暖的人,早已和冰冷融为了一体。
“四哥,花无鸢真是个奇怪的人。”北棠羽躲在假山后注视着那个仰望风雪的女孩儿,明明瘦弱得像一株随时都会被风吹倒的小草,却偏偏在殿外抄写了将近一天的正史,没哭没闹,坚韧得让人心惊。
北棠离仰躺在冰雪之中,目光看向了天空,风雪有什么好看的,她竟然看呆了,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