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很快便会长成参天大树。
暗夜浮动,人影重重,从钦天监中离开,皇帝足踏路上积雪,并没有立即回宫,而是负手而立,站在早已结冰成冻的御花池边,视线望着那漫漫一层薄雾,想着一些久远的事情。
可这事情,倒也并不久远,细想,又近在眼前。
“皇上,天气冷了,还是要早些回去的。”
和公公淡淡看一眼左右,垂目说道,“惠妃娘娘的事,也还需要处理……”换言之,就算皇上是皇上,此一刻,也并没有让他可以任性的机会。
寒风不能,天下更不可能。
国之君者,当下天下生灵为己任,后宫虽大,却也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后宫。
宫中关系盘根错节,诸妃身后背景,俱都可以兴天下,又可以乱天下。
拂袖一甩,目中现出几丝寒凉,“好,回去吧!”
和公公应声称诺,连忙将早已备好的手炉给皇上递过去,明黄的身影离开了御花池的水边,拂袖向着苍茫的后宫,渐行而去。
和公公亦步亦趋身后跟着,却不知另有两双眼睛,正在默默的关注着这所有一切。
等得他们走远,武月寒耸了耸肩,动了动几乎要冻僵的双腿,有些叹息的抱怨道,“真是人比人能够气死人。他温哲烈有什么好,凭什么这个天下就是他的?”
想到他的父亲,他的姐姐……武月寒不是不遗憾的,但他没有半点感情,与他感情最深的养父养母均已不在,他也不必为谁去伤春悲秋的。那不是他的风格。
到底,曾经在大周街头迎着风雪卖糖人的憨厚孩子还是不见了。
“凭他是大周的王,这天下,就是他的。”
纳兰城从雪地里起身,腿有些寒,他们窝在这里有一些时间了,谁知道这皇帝就来这里不走了呢?想到刚刚亲眼所见,他的心又跟着沉沉往下。
回首道,“月寒,你回头想办法去打听一下,皇上出宫,是不是去了钦天监?”
这个男人,早已是让他看不透。
小时候的诸多情份,在他为帝为君之后,慢慢早已磨得点滴不剩,他景元帝既然能够狠心下手杀了他纳兰府一家,那他也早已不是小时候的那个他了。
人,总是会变的。
这天地之间诱惑太多,他们困不住自己的心,又挡不住外来的邪。
“好,这事我去办就行了,不过倒是你,还是要小心一些的。司礼监那边如果瞒不下去,就赶紧撤出来。”
毕竟新年快到了,届时,宫中人来人往,也难免会有人记得起他。
“我的事还不急,现在最急的事情,是她。”
是她,还是锦宫。
眼下虽是嫔位之份,可她所生两位皇子一位公主,无一不是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一个女人,真是想要好好的在这宫中生存下去,又该是多么的难?
他不能让她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行了行了,就知道你那点心事。我看你是宁愿自己粉身碎骨,也要将她护得安安全全的吧?”
武月寒不悦着,他们二人同为皇帝的心头刺,又同在宫中潜伏这么日久,彼此之间早已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是。”
纳兰城倒也不否认,他笑一下,抬手在他肩上拍拍,“去吧,宫中之事瞬息万变,一定要小心谨慎。”
是的。
对于这一句话,武月寒很赞同,他点头道,“宫中处处都是眼睛,你也一定要小心。”顿了顿,又问他,“那你呢?我去钦天监走一趟,你去哪里?”
他才不信就这样什么也不干,只是坐等消息。
在他武月寒眼中,纳兰城向来不是一个甘于等待的人。
纳兰城笑起,挑眉,“我?四处走走了。重华殿刚刚出事,也不知这个新年是否会低调而办,不过这一切,都是要决定于皇上的。”
寒秋如今早已出宫去往边关督军,这是皇帝的意思,也刚刚好,是他纳兰城的机会---对于寒秋,他是非常熟悉的,寒秋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他在宫中,他想要做的事情,总是要大打折扣的。
两人在这里说好,武月寒果然就迈步去往了钦天监。纳兰城原地略站片刻,与他走了相反的方向。
正是寒冬之际,整个宫中,一片萧条,除了墙角一枝寒梅遥遥而开,宸宫之中无一颜色。
宸妃现在变得很低调,她已经有了孩子可以赖生傍身的皇子,似是其它的一切都完全不在意了,整日里窝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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