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之仁!成不了什么大事!”
苍老的声音沉戾的低喝着,男人咬牙,“可是父亲,儿若要执意留下她呢?”
“那就去死吧!老夫这辈子,荣华富贵也够了,权势地位也有过了,什么儿子女儿……老夫也算是看透了,你若当真不听老夫所言,我也就不是你爹,给我滚!”
猛然抬手,指着黑屋子外的阳光大道,男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父亲,您不要逼我!”
“我逼你?我如何逼你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是万万不能有任何妇人之仁的。而你却倒好,你带人去杀了纳兰满门,转眼回来又要收养他的女儿,你以为纳兰城会因此而真的感激你吗?我告诉你,他只会恨不得杀了你!”
所谓杀人的罪孽,也并不是随随便便收养一个谁的女儿就可以轻松去解的。
更何况,他们父子两人,倒是天生的骨子里的像。
这纳兰城一门,几乎就要全部毁在他们父子手中。
“可是父亲,她还这么小,她才是刚刚足月的孩子啊……”看着她这般软软糯糯的小身子,那么可爱墨亮的黑眸,他又如何下得去手?
“既是你舍不得,那自然有人舍得!”
顿了顿,立时喊人进来,将男人怀里的孩子,男人怔怔的愣着,直到门外骤起一声短而急促的嘤蹄,再然后,血腥的味道扑入鼻端,男人身子僵硬,不知不觉间,两行眼泪,滚滚而落。
拐杖敲着地面,苍老的身影站起身,“这就对了。既然你已是亲自向着人命举起了屠刀,你以为,你还能再有回去的机会吗?月寒,听话。从这里出去以后,你便再去你那赌坊看看,老苏头那里的事情,你抓紧给我办了。他若是用得好了,将会是一步利棋了。当然了,那个没用的小赌棍,你也依然可以抓得紧紧的。”
老的耍钱,小的赌,好好的一份家业,就这样子给败光了。
若不然的话,依着锦贵妃眼下的身份地位,那他们苏家,可真是八辈子都烧了高香了。
混浊的眸底闪过森寒的狞狰……也当然了,若不是那个苏溅人,他现在还是在国公府里几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当朝国公爷!
武国公,他到底是还活着。
“是,父亲。儿遵命。”
僵硬着身体慢慢出去,武月寒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也真的是回不去了。
从这几乎能够让无法呼吸的黑屋子里出去,阳光刹时铺满大地,满身的冰冷,眨时变得热烘烘的温暖,武月寒却只觉得自己这一颗心,似乎也永远都不会再热起来了。
比如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比如那个,会给他银子,也会愿意给他当姐的贵妃娘娘……
可是,他到底,还是回不去了。
当他终于在父亲的逼迫之下,硬着头皮,狠着心肠,向疾奔的雪玉挥出那一刀,又差点将怀里的孩子摔死的时候,他的心,便已然再不是从前那个街头叫卖的糖人少年了。
“少主,老侯爷有令,这婴儿的尸体,要亲自交于少主处置。”
胡三得意洋洋的甩着手走过来,他刚刚才把那足月的女婴摔死,自然也更是武国公的心腹手下。
其实在胡三心里,是对于这个凭空而出的少主终有不满的,遇事只会退缩,犹豫不定,又哪里像是老侯爷的血脉了?
“滚!”
猛然吸一口气,武月寒狞狰的咬着牙关,红着眼睛,“本公子的事情,还轮不得你来操心!把女婴留下,你给我滚!”
这孩子是他带回来的,却最终的结局,也不过一个死字。
慢慢的抿了抿唇,握紧了拳,“来人!将女婴的尸体……送于纳兰府门口!”
眼里带了泪意,他硬着心肠吩咐着,又看着这双已经是沾满了鲜血的罪恶,这辈子,他就再没有回头路,“再跟人说一句,将那套卖糖人的家当,也都砸了吧!”
这一辈子,养父给他的,只有做糖人,卖糖人,是教会如何在心里放着甜。
可亲生的父亲给他灌输的,是如何复仇,如何大计,如何……让人在心里种下仇恨。
一念之间,善恶之别。
匆匆的离开这一处让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的残破之地,武月寒逃一般的奔出去,像个狼狈的孩子一般,失魂落魄的游走在街头的阳光之下。
迎面一顶金顶明黄的软轿抬过来,行到他面前时,听里面有人轻喊,“停轿。”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