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是国公爷的私生子不假,可自小是没在国公府里占过一点光,收养他的那户人家,一直就是过着卖手艺的活计。自打他记事起,养父总是在不停的卖糖人,制糖稀……后来,养父母死了,他的亲生父亲寻上了门来,将他暗中带回了大历京城。
自此之后,他便是国公府的小公子……而这所有一切的荣华富贵,他也仅仅只是享受了两年的时光。
在这两年之中,他的身份,既见不得光,又见不得人,他每日里的生活,除了暗中行事,就是低调行事。
所幸,在这两年之后,他也终于有了自己的一方势力,可他所为依仗的国公府,也就在这个时刻,突然间顷刻颠覆,再不存在,甚至连同他所谓的亲生父亲也在一夜间暴毙而亡,他也没有丝毫伤心。
只觉得,这是他的机会。
他武月寒不甘心只做一个私生子的身份,他要拥有自己的阳光,站到世人面前,光明正大的告诉所有人:他,武月寒,不是谁的私生子,他,就是他,武月寒!
……掌心里攥紧了那张百两银票,武月寒情绪激动的想着这些往事,不知何时,竟又想到了那个温温婉婉的女子身上。
世人都说你是妖女,是祸水,可在我的眼中,你就是我的神仙姐姐。
“来只糖人。”
有人带着孩子上前,欢天喜地的向他购买着,武月寒动作极快的回神,憨笑着用一双巧手,做了只糖人递过去。
一枚铜板收到手掌心,像是托着好大的一块金锭一般,他小心翼翼的捏到钱袋子里装好。
明明身家不少,坐拥赌场,花楼,却偏偏将那些钱一分都不用,他只用自己赚来的铜板,一个子,一个子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这人,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了。
胡三隐在暗处,又一脸怪异的盯了片刻,终是离开。
这一次行动,公子说要取消,那便不能再进行。
巷道口,寒秋的视线,一直有意无意的向着这边看着。这糖人小哥,刚刚走了,又回来了……他耐心的等待着,等着他离开,或是出手。
武月寒同样也在耐心的等着。
那一声“姐”,他用力的记在心里,永远的记在心头。
彼时,苏家院里,帝妃二人肩并肩的踏入,苏锦言进宫八年,这八年之中,只除了那一夜母亲身亡,她星夜匆忙回来一趟,这还是第一次在阳光之下,再行踏入了自己的家门。
放眼看过去,四处皆都是熟悉的旧日记忆,有破烂的菜筐,有风吹雨打的经过侵蚀的青石板登,还有院子里那颗一直长势茂盛的大枣事……这些,全都是她儿时的记忆,与甜蜜。
眼里,忽然就有些发酸,忍不住想哭,皇帝握紧了她手,霸道的道,“你敢哭,我立时带你离开!”
他带她来,是为了让她高兴的,她要真的这么难过的哭个不停,那他又何必带她过来?
“哲烈,我,我是开心。”
嗓子里带着哽咽,眼睛里带着水意,锦言抬了抬眼泪,果然又欢喜的起来,皇帝瞧着她这副样子,也极是没办法,“好了好了,既然回来了,还看看有没有人?”
锦言点点头,立时扬声喊了声,“有人吗?家里有人吗?”
话音落下,左手边的屋子里猛的就掀开了帘子,有女人的声音尖酸的骂道,“喊什么喊,喊什么喊!家里没吃的了,招待不了客人,要想讨饭,滚远点吧!”
这……是嫂子?
锦言愣愣的想着,有些微微的发呆,不是说嫂子已经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吗?这怎么又回来了?
帘子更加用力的挑起来,一身掐腰贴身的锦色裙袍的女人扭着腰身,迈了出来,手里挑着的帘子重重往后一甩,立时又跟着不耐烦的骂着,“喂,说你们呢,还愣着干什么?老娘这院子里,不留外人!滚滚滚,赶紧滚!”
天生招惹桃花的一对细长狐眸,甚至连看都不看两人,只那么不客气的往外赶,瞧这一身的泼妇本质,锦言瞬间也就能够了解了。
为什么自己的娘,会是被这样的一个儿媳妇,给活活的气死!
想必娘生前活着的时候,也定是不会少受了这媳妇的气。
心头倏然一酸,她眸光抬起来,落到这算是亲哥嫂子的头上。梳得极为油亮的一头发髻,斜斜的用一根银簪挑了,样式虽然有些老,可看款式花色,却是格外的大气,尊贵。
只抬眼一瞧,锦言便认了出来,当下沉声问道,“这银簪,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