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何必?皇上至少没有当朝要求父亲辞官还乡,已经很不错了。却是身体为由,这也就是天大的面子。”
“老夫的面子是要自己挣的,又岂容他给?”
武国公皱着眉,看一眼四下无人,更凑近了一些道,“妍儿,你再坚持的忍耐一下,很快,等父亲这里事成,便也不再惧谁了。”
说着话,眉眼里又闪着狠戾,皇后却打了个哆嗦,想起多年之前无意中知道的那个秘密,忍不住就寒风嗖嗖的道,“父亲,我们真的要?”
“自然是!若不然,你看看这大历朝堂上,我们还有活路吗?”
既然君王无情,也就别怪他无意,“蛮尾国近来会派使者入京,皇上生辰将至,宫中必当大办,届时……”
他凑过去了身子,与自家女儿细细的说着话,而这些不可见人的隐秘,如是一旦曝光,必将满门抄斩。
武皇后听得心惊肉跳,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然早早就动了手,如今想要再退出,又岂是那般容易?
乾元宫,年轻的皇帝半眯着眼睛,看似很惬意,其实心中却是翻江倒海,将白日里发生的所有事情,细细的从头到尾又顺了一遍,眼见得没有任何纰漏,这才揉了眉心,叹了口气道,“梁公公,你说朕这样的做法,到底对,还是不对?”
如果皇后有错,那也是被他一步步逼上去的。
而宸妃的悲剧,也更是他一手捧出来的。
这天下,他温哲烈想要的结果,便是想方设法也要达到,如今,宸妃势弱,锦贵人还不够资格与皇后对峙,他这里也时时觉得疲累。
梁总管听得这话,也根本不敢多言,皇上的事,无论是家事还是国事,都不是他一个阉人该多听多说的事。
可他不敢,皇帝却仍旧在问他,“还有淑妃,这一次连她也给拉了下来,你是不是会觉得朕,太过冷漠无情?”
他的大历江山,看似稳固,又繁华似锦,可在这样盛世长歌的表像之下,他需要去慢慢操持的事情,还有很多。
皇后不足为惧,他忧虑的,是她背后的家族。
这些年来,国公府越渐势大,他怕压不住,真要再闹出塌天的大事来,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言毕,梁总管却已吓得脸色发白。这么多年了,皇帝心里想着什么,他是无比清楚的。
可眼下,他只是一个太监,还能怎么样?
斟酌半晌,也只是小心的宽慰着,“皇上心系天下,是万民之福。娘娘们虽然各有各命,可她们能为皇上分忧,想必也是很高兴的。”
不论是宸妃,还是锦贵人,眼下说白了,都是皇帝指间的棋子。
一枚,或者两枚,为了天下民生计,而不得不撒出去的棋子。
皇帝可以一手将你捧上天,成为人上人,也可以一手将你摔下地,成为污泥烂尘。
这之后,乾元宫中一直安静,静得像是里面半丝的人气儿都没有。
梁总管不敢折腾出声响,生怕扰了皇上的沉思,但到底该来的还是来了。
“微臣参见皇上。”
沐着夜色,作普通的侍卫打扮进了宫,纳兰城叩拜,脸色极是沉稳。
似乎之前,从来也没有过被罚的事情,在皇上面前,他一直就是个忠心的臣子。
“这次,可又查出了什么?”
皇帝似乎浅眠,可这会儿又醒了,他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懒懒的问,纳兰城道,“不出皇上所料,这些日子微臣刻意松懈守卫,果然在今夜抓了一个欲要出城的探子,微臣已将人秘密拿下,不知皇上如何处置?”
行了礼,皇帝让他起身,纳兰城身姿挺拔站稳着身形,沉凝着目光,坦坦荡荡迎着皇帝看过。皇帝点了点头,再与他说道,“此事暂且先行压下,听朕的命令,再动手不迟。”
顿了顿,忽又想起一事,“朕听说,纳兰年轻时,曾为一名女子,而与纳兰明珠大人父子生隙,此事,可是真有?”
随着他说话的声音落下,皇帝微软的眉眼含笑看了过来,纳兰城一时不明白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说实话总是没有错。
当下便道,“回皇上的话,此事确实属实。”
那时候,他年轻气盛,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子,自然不肯放手,可父亲却说那女子出身低贱,不配他。
又趁着他出门当差的时刻,不顾娘的反对,当场棒杀了那名女子,自那时起,他便与父亲之间,再也回不到当初。
如此想着,纳兰城的心中又微微一叹,皇帝却道,“父子哪有隔夜仇?这么多年过去,朕为你指门婚事可好?顺便,也将之前的嫌隙,该放下就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