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男子从人群中站出来,所有的目光顿时都向他看过去,便是连杖责那林掌柜的差役也停了手,扭头去看布衣男子。
楚欢打量那男子,相貌普普通通,皮肤微黑,颇有些瘦弱,属于丢在人群之中也不会被人认出来的普通人,此时这位布衣男子身体微微发颤,不知是紧张还是愤怒,又或者是虽然仗义而出,心里却还是有几分害怕。
“咦,这不是年秀才吗?”赵经承将手里的茶杯递给身边的差人,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眯眯道:“怎么,年秀才这是出来打抱不平?”
“只是出来说一说道理。”布衣男子年秀才盯着赵经承,“且不说他是否真的欠了赋税,就算真的欠了所谓的赋税,也没有当街打人的道理,你们……你们这是要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赵经承哈哈笑道:“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说话都用词儿。年秀才,你是读书人,要讲道理,那么我就和你讲讲道理。姓林的欠税大半个月,差役几次前来讨要,他都百般推诿,视王法如无物,这样的人,难道不该好好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王法?你既然读过书,自然知道乱世用重典这句话,如今这种时候,若不是用重典,如何稳定民心?”
“你……你胡说。”年秀才愤然道:“你们这般做,不但不能稳定民心,反而会尽失民心,让百姓心中更是惶恐。”
赵经承怪目一翻,冷笑道:“你说什么?”
“我是说良心话。”年秀才此时身体已经稳了下来,“如今就该轻徭役赋税,让各行各业休养生息,你们编制明目,胡乱增税,这……这就是胡来。”
“胡乱增税?”赵经承脸色沉下来,“这是上面的意思,正是西北要重建,所以才收取重建税,难不成西北的重建,全都由朝廷拿银子出来?你们都是西北百姓,人人都要出力,这出力难道只是用嘴巴喊一喊?”指着皮开肉绽趴在地上无法起身的林掌柜道:“他欠税不交,官府难道任其如此?他不交,你不交,这西北还要不要重建了?”
“西北的重建,不在于找他们收税。”年秀才正色道:“恰恰相反,对这些人,反倒要轻赋税,让他们休养生息。西北经商本就困难,他们留在这里做生意,只因为他们是西北人,根基都在这里,打开门做生意,就是维持了商业的运转,你们重税加身,不但不能兴复西北,反是逼着他们关门或者离开……!”
年秀才一说,围观的人群顿时都是议论纷纷,更有人微微点头,对年秀才的话深表赞许。
赵经承见四周人们似乎都在赞同年秀才所言,顿时恼羞成怒,指着年秀才,厉声道:“你小小一个秀才,也在这里大放狂言,煽动人心,你这是想要谋反吗?”
年秀才据理力争:“莫非说几句公道话,就是谋反?”他一甩衣袖,怒道:“如果真是如此,整个西北百姓,迟早要被你们全都逼反!”
“你……!”赵经承冷声道:“来人啊,年辛岚蛊惑百姓,大放厥词,煽动人心,给我拿下,就地赏他二十棍子。”
当下便有两名差役如狼似虎扑过来,年辛岚急道:“你们……你们干什么,还讲不讲道理,朗朗乾坤,你们怎能如此……!”
两名差役已经是将年辛岚拉了过去,一人将年辛岚踹倒在地,随即两人便将其按倒,众百姓顿时都是议论纷纷,不少人怒目而视,却是敢怒不敢言。
旁边拎着棍子的差役上前来,正要动手,人群中已经传来一个声音道:“一路走来,还是这里最热闹,欠税打屁股,这说几句话也要打屁股,不知道这是北原的风俗吗?”
只见到人群散开,从中间一人背负双手缓缓而出,双眉如刀,脸上带笑,但是眸子却是异常的冷厉,穿着虽然普通,但是却自有一股逼人的威势。
那赵经承见一个年轻人出来,顿时冷笑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看来北原不怕死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怪事到处有,这里特别多。”楚欢盯着赵经承,淡淡笑道:“我也认为,这年头不怕死的是越来越多了。”
“你说什么?”赵经承指着楚欢道:“你又想干什么?”
“我说的,你已经听见,何必多问。”楚欢淡然道:“我要干什么,不如你自己猜猜看。”
旁边一名粗壮的差役骂道:“好你个臭小子,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老子撕烂你的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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