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薛怀安又问道:“那你们准备租种多久?”
“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恢复西北的生产,如果朝廷能够供给粮种,我们便不再租种。”高廉道:“当然,如果西关道的士绅能够提供粮种,我们也可以退出西关道,将土地让给他们。”
楚欢闻言,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这当然是嘲讽的笑容。
他便是在不懂,此时也明白高廉这句话乃是大大的陷阱。
按照高廉所言,北山、天山两道士绅门阀提供粮种,进入西关道,名义上是租种土地,实际上就是趁机掠夺西关的土地。
他们声称朝廷如果发下粮种,便会中止租种,但是要朝廷提供粮种,那又是何等的困难。
这当然不是朝廷不愿意提供粮种,而是在目前的形势下,朝廷只怕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朝廷的国策,当然是先关内再关外,楚欢身在户部,对于国家的财政其实也是颇有几分了解,如今国库空虚,钱粮都是严重缺乏,因何造成这样的状况楚欢心中明白,不愿意多想,但是这种境况的结果,必然导致帝国将无法应付国内发生的诸多变故。
西关道数州荒芜,钱粮被西梁人劫掠一空,想要恢复西关道的农业生产,所需要的人力物力当然是空前的庞大。
人力倒是并不担心,只要给老百姓吃饱肚子的希望,他们可以任劳任怨,甚至能够忍受各种压迫。
但是物力方面,以帝国目前的状况,肯定是无法提供。
大批的生产工具,数目庞大的粮种,对于国库空虚的帝国来说,直接由帝国提供这些物资,已经是极为不现实的事情。
至若高廉所说如果西关道的士绅豪贾能够提供粮种,他们也可以退出西关道,这当然更是一句冠冕堂皇的话。
不可否认,西关道士绅门阀虽然遭受了毁灭xing的打击,但也并不是说再没有西关道门阀的存在,这场大难之中,终究还是存留了一些门阀。
但是十之存一二的西关道门阀,早已经没有了战前的雄厚实力,所剩无几的西关道门阀,也必将遭受北山、天山两道门阀的联合打压。
他们当然不可能让西关道门阀东山再起,更不可能让西关道门阀积有粮种,以图东山再起。
楚欢明白这个道理,他更明白,西北门阀,实际上就是趁着国难当头,朝廷最为虚弱的时候,趁火打劫。
如果朝廷真的接受了西北门阀这样的要求,那么天山、北山两道门阀很快就会吞并西关,而且他们以租地为名义得到西关道土地之后,实际上就是变相占有,对于这些人来说,吞进肚子里的东西,想要他们吐出来,那绝不是容易的事情。
薛怀安一开始还以为是桩天大的好事,还以为天上有一块大馅饼落在自己头上,给与自己立功的机会,谁知道搞到最后,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他当然知道这种事情乃是一等一的大事,涉及到西北重建、涉及到地方门阀的利益,涉及到门阀之间的争斗,他当然不愿意卷入这场纷争之中,抚须笑道:“本官年纪大了,脑子有些糊涂,这事儿来还是要向朝廷禀明,到底怎样处置,还要圣上下肢。”
“自然自然。”高廉含笑道:“我等也是希望部堂大人能够在圣上面前谏言,为了西北重建,我等愿意尽心竭力为朝廷效命。”
朱凌岳终于咳嗽两声,道:“高先生,诸位,本官不得不说两句,你们今ri可是主次颠倒了。西北重建当然是大事,但是今ri的接风宴,可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部堂大人带着使团一路奔波,辛苦劳顿,咱们今ri不谈他事,只要为部堂大人一行接风洗尘。”
高廉立刻告罪,第一个起身来,双手端着杯子,躬着身子向薛怀安谦恭道:“部堂大人,西梁人狼狈而退,我西北重得太平,这一切都是因为使团千里迢迢远赴西梁,如果不是部堂大人和使团上下,西北如今恐怕还是狼烟滚滚,我西北上下,感激部堂大人的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便在此时,却听得旁边一声冷哼。
这一声冷哼起来是故意而为之,似乎就是想让人听见,只是这一声冷哼显得很不协调,听到这声冷哼之人都瞧过去,却见到就在正桌隔壁的一张桌子上,一名身着甲胄的武将正端着杯子自顾自饮,脸上满是怪异之se,那一声冷哼,正是此人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