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针毡。
阮鉴听到这个称呼后,嘴角微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号一般。
那面具男子,姓阮名鉴,是当朝首任司空、太子太保阮秀的次子。
传闻,此人弘雅敏识,博学稽古。自小便入了东宫,是当今太子司马旻的陪读。后来更是年纪轻轻便位居京城禁军统帅——北军中候。
不过,这些都是过往的曾经了。
阮鉴轻笑一声,语气舒展道:“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一个月前才荣获的称号,竟然也传到北边的大棘城了。更是让传闻中的‘煞君’知晓了我。”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此看来,这又何尝不是幸事一件。”
此人的言下之意便是,多亏了这个称呼,他才可以如此“名动天下”,被天下人记住,说不好还能名留青史。反正,他本人觉得不算亏。
那人冷不丁地笑了笑,声线清润道:“哦!照阁下如此说来,这倒非祸兮,是福也。”
两人嘴角都含着笑,只是眼神相触之际,嘴角的笑像是凝冻了一般,尖锐冷厉。
那人缓缓把手放落,“克我”便又化于无形。周围也平静得就像刚刚不曾发生过什么一般,船舫依旧缓慢向前,河面也依旧疑有星落。
阮鉴轻轻挥了挥手中的玉柄麈尾,步态闲似流云地走向那人,不缓不急道:“正如古人有言,‘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阮某今日才真明白,此话果真不假。”(注1)
闻此言,那人也起了兴趣一般,负手而立,嘴角微勾,轻笑道:“哦?愿听其详。”
说话之时,那人掩在夜里的脸,不仅起了玩味之色,更是分不清是笑是讽。而寒意更是一点点盈满了双眸。
他怎会听不出,这位“名动天下”的阮针毡,话里的话。
而此时的阮鉴却是笑如春风般,漫不经心地绕着那人走,提步间姿态悠闲,眉目更是愈发舒展,嘴角的笑意也温雅无比。
“阮某当日要是没有那份所谓的不幸,从天子脚下贬到扬州去任职刺史,今日又何德何能有了这份福分,不仅见着了传闻中的“煞君”,而且还亲眼目睹了江湖传闻中‘煞无刃不威,刃无煞不显。’的‘克我’。”
“煞君”和“克我”这四个字,被他恰到好处地突出了。语气不重,但给人的感觉就是被加重了一般,令听者心中一颤。
“今日有幸可以目睹煞君的……”
这时,阮鉴又走回到那人身前,面向着他,俊眉轻蹙道:“真容。”
“这份际遇,还不算是幸事一件么?”
煞君闻言挑了挑眉梢,无言地笑了笑。“真容”二字,真是让人觉得格外刺耳。
煞君看着阮鉴脸上的面具,心想,活在这世上的人,谁又不曾在脸上覆着一层看不见的面具,隐藏掉了一些东西。就像此时的自己,纵然心中已涌动了千般思绪,但脸上的神情也依旧可以丝毫未变。
这,是一种不得不学会的本能。
煞君转身走到阮鉴的背后,语含讥讽道:“哦!如此说来,我这张脸倒没有白长了,竟然可以成为阮使君的‘幸事’。”
闻言,阮鉴身形微顿,脸上的笑意虽然不减,但是瞳孔却微微地收缩了。
星幕之下,此时的两人背对而立。夜风徐来,把他们的发丝和衣袂吹起,猎猎飘拂。这便更衬得他们身形挺拔,且魅人。
阮鉴抬头望向广袤的河汉,伸手指了指,悠悠道:“你看,西北那颗星,分外醒目,似有夺立之势。”
……西北!也就是北边。
煞君施施然地转身朝他走近,与他并肩而立,随他手指方向望去,不以为然地轻笑道:“使君倒是看得仔细。”
顿时起了戏谑心思,勾勾嘴角道:“若是我说‘斗彗孛犯南斗’,那按星象之说,会怎样?”
阮鉴闻言,眼角触动,但声音依旧平淡道:“彗茀长干犯南斗,王者病疾,臣谋其君,子谋其父,弟谋其兄,是谓无理,诸侯不通,天下易政,大乱兵起。”(注2)
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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