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夜色是最好的伪装，隐藏着隐秘的，晦涩的，不能宣之于口的，不为人知的一切。

    归远被这样的夜色包裹着，束缚着，无力挣扎，动弹不得。像一只被蛛丝缠上的蝴蝶。徒然耗光了力气。

    她在这样的夜色里呜咽到疲惫，挡住眼睛的手肘也终于没了力气，随着身体承受的冲撞起起伏伏，最后无力滑落在身侧。

    她想开口求饶，但是竭尽全力，嘴唇也不过轻微动了动，发不出声音。

    但是身上的人却察觉了一般，蓦然停下了动作，然后，随着他俯下身的动作，原本被黑暗中的雾气笼罩着的脸逐渐清晰。

    予安的手掐着她的颌骨，眼神像是化不开的寒冰：“你想叫谁？想让谁来救你？”

    在他俯下身准备吻下来的时候，归远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不再挣扎，任由身体脱力。

    然后……

    然后归远就醒了过来，大汗淋漓，剧烈喘息。

    眼神逐渐聚焦，但是还是什么也看不清。她颤抖着摸到台灯的开关，因为太急迫，手指连续在指温感触开关点了好多下，台灯明明灭灭好几个回合，直到她冷静下来，光线也才稳定下来。

    归远把亮度调到最大，然后脱力一般跌回了床上，手肘挡着眼睛，不住喘息。

    又做了这个梦。

    从予安把她关在这里开始，她时不时会做这样类似的噩梦，然后陷在梦魇里，动弹不得。

    然后，予安生日那晚的记忆也会在梦境之后，自动在脑海播放，俨然已经成了条件反射般的肢体记忆。

    发怒的予安把她扛到他的房间扔到床上时，她体验到了迄今为止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危机感和恐惧。

    她当时头脑的第一反应是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听泊涟的话，如果泊涟在的话，如果他在的话，她就不会被伤害。

    所以看到予安开始脱衣服，她近乎本能地开始求救：“泊涟，泊涟救我！”

    听到这话，予安的动作一僵。他停下了其他动作，想过来抓住她，归远狠狠拍开他的手，一边退缩着躲避一边继续哭着求救，整个人已经抖得控制不好平衡了。

    最后还是被予安抓住手腕压在身下。肌肤相贴，归远感受着他身体灼人的温度，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但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抖着，连牙关都在打颤。

    “你在叫谁？”

    予安一只手钳制住她的双手，一只手把她偏开的脸掰正，逼迫她与他对视。

    归远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狼狈的自己，也似乎看到了浓得化不开的黑色情绪，她不知道那情绪是愤怒还是欲望。

    “你想让谁来救你？”

    予安不依不饶，继续贴近她的脸。

    他的气息打在她脸上，和她的呼吸缠绕在一起。

    他继续贴近，两个人几乎都要嘴唇相贴，归远拼命想后仰，拉开距离，奈何在予安的钳制下动弹不得。

    他看出归远的挣扎抗拒，故意飞快地在她的嘴唇上舔了一下，归远一僵，随后抖得更厉害了。

    予安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他放开对她的脸的钳制，轻轻拨开她脸侧因为汗湿而贴住的头发，然后开始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

    “这个世界上能从我这里救你的只有一个人。”

    说到这，他叹了一口气，倒像是真的觉得遗憾。

    “只可惜，他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