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自己的胃里,灼烧的不只是胃,还有因痛苦啃蚀着的心。
“雪曼,请你先离开好吗?我想一个人静静地想一想。”他说。
“我陪你不是很好吗?我的酒量很好,可以陪你喝几杯。”她自告奋勇试图推展另一步骤的计划。
却被他所拒。“不!我只想一个人,而且我也不需要有人陪我喝酒,我并不想喝醉解千愁。你走吧,照片别带走,留下它们,好让我有凭有据。”
“不要,我非留下来陪你不可。”她一厢情愿的说。
“你走,你给我立刻走。”他失去耐性地咆哮。
就在她关上门离开的刹那,她听到办公室内,酒瓶摔墙而破粉碎的声音。
她很高兴的知道平日斯文的狮子终于要发飙了。她相信这步险棋她走对了,她和他仍大有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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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棠的电影差不多快杀青了,剩下的就只是后置作业罗,只靠国片的辅导金,能拍出那样的质与量,她可是有无限感慨的。
今王相思带了不少吃吃喝喝的东西探温柔的班,当然同剧组的人,人人都有口福了。
收工时才下午七点三十分。这在青棠指导拍摄的电影过程里算是最早收工的日子。
因为青棠早已听说了,今天是相思的生日。
“只是小生日罢了,别为了我耽误了工作的进度。”相思善解人意的说。
“一点也不算耽误,我们早已超过我原先订的进度,没想到拍摄的过程一切都这么顺利。”青棠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在相思剪接室的正中央。
“青棠,我认为这部片子参加国际比赛得奖胜算满大的。”
“但愿你金口一开真能让我拿到大奖。”青棠眼里闪着希望的光芒。
“你没送温柔回去?”她问。
他摇摇头,“我要请你吃顿大餐,感谢你对我的帮助,要不是你,我的这部”上海玫瑰“恐怕也无法如期开拍。本来也邀请了温柔,但她说今晚已约了人,而且她昨晚先给你庆生了,今天是你老公的日子,是吗?我能不能有荣幸插个队,请你吃饭。”他语意恳切至极。
原来这是他提前收工的原因,想请她吃饭。
“好呀!我和祥褆并没有先约好任何的节目。”这是实话,也许连今天是她的生日,他都不知道。
饭后两人到“阳光海岸”PUB。
“刚才越南菜还合你的胃口吧!”他体贴的问。
“很好啊,虽是第一次尝试,不过味道真的不赖。”她巧笑倩兮的说。
“现在八点三十六分,你晚点回家会不会怎么样?”他看了看腕表后说。
“不会,我打过电话留言了。”
她在留言机里告诉祥褆十二点以前会回家,其实这是内含微愠的气话,要不是祥禔到现在还没回家,她也不会说那些什么十二点以前回家的话。
“你们夫妻倒是挺独立的嘛。”他点了根烟,透过迷蒙的烟圈,冷静地投以注视。
“呃!彼此都自由惯了,结了婚还是保留着某一种层次的自由。”她淡淡的回答。
“为什么会嫁给他?”他淡漠地说。
“和一般人结婚的原因应该差不多吧。你是拍电影的人,知道的故事应该比我的更丰富才是,我的爱情故事乏善可陈,听了你可能会想打哈欠,因为一点也不精彩。”她不会陈述在她的心里属于私密的一部分,所以避重就轻。
尚青棠也是聪明人,他很清楚相思的不愿多谈,但他实在太好奇了,所以不放松地追问。
“乏善可陈也有个来龙去脉吧,你们一定是一见钟情。”他猜测道,试图引起她谈话的欲望。
“你这么美,他怎么可能对你不是一见钟情?”
“外表的美丽与否,并非一见钟情的唯一元素,你不也没有对我一见钟情吗?”她的目光流转,转以欣赏舞台上歌者的风采。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他似是而非的说。
“不是什么?”她不以为意地问,继续以欣赏表演的目光。
“不是对你一见钟情。”
她被他这句话所惊,轻轻的转头,疑惑地看着他,“你在开玩笑。”
“不相信?记得那天,我在速食店第一次看到你,你一个人坐在座椅上,喝着咖啡,阅读报纸,看起来是那么的寂寞与美丽;所以我上前去邀你拍电影,因为我很想认识你。”他以一种十分谨慎的语气剖析,为了加强他的真心,他熄了烟,款款柔情的看着她。
“这么说来,你并不是真心认为我适合拍电影罗!”她有一点失望。
“一半一半吧!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我的。”他承认道。
“哦?”她偏着头,研究地看着他。
“像你这样的女人,是不会有明星梦的,你所要的只是一份爱罢了,一份你所渴望拥有的爱。”
“你好像很了解我。”她不再自然的看着他。
“做我这个行业的人,必需有一颗比别人都敏锐的观察力,而且我知道你有的时候很不快乐,但是你掩饰的非常好。”他补充道。
“为什么我会不快乐呢?我拥有许多别人想了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她不愿坦露太多自己的脆弱。
“可惜,你不是物质型的女人,所以我说你不快乐。”他紧咬着这一点不放。
他又点了另一根烟,持续他的吞云吐雾。
她恨烟味。
好在祥褆不抽烟。
“看样子我得对你重新评价,你比我所以为的复杂多了,我应该庆幸你是我的老板不是我的敌人。”她开玩笑的说。
“哈哈哈!我应该早点认识你的,起码要早过你现在嫁的人。”他半真半假的说。
“做我的老板也不错啊,至少价廉物美,经济实惠。”
“说的什么话,莫非你嫌我给的薪水太低?”他眨眨眼睛,顺着她的话,两人一来一往。
“和你说着玩的,我知道公司目前确实有困难。”她赶忙解释,怕他误以为她要求加薪。
“我知道,我也是逗着你玩的。”
她低着头把玩手中的金钻戒指,无意识的轻轻叹了口气。
“你的结婚戒指是吗?”他趋向前仔细的看着她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
她点点头。
“借我看看。”他向她要戒指欣赏。
“你丈夫挑的吗?品味不错,镶在上头的绿宝石是十八世纪末英国女王的贡品之一。”他像个行家似的对宝石品头论足一番。
“你对宝石好像满有研究的。”她接回戒指戴上后随口问。
“我在当导演前卖过珠宝,在义大利时,我也设计珠宝。六年前,我看过这只戒指。”他观察她。
“六年前?在哪里?”她觉得不可思议,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
“在法国。”他又按熄了第二技烟。
“看来你和这戒指也是有缘的。”她对他笑了笑。
“缘不及你深,它属于你不是吗?”
“眼前看来是这样。”她认命的说,意在言外。
“你有点悲观。今天是你的生日,应该开心一点,回家后或许会有个惊喜等着你,来,我敬你。”他托起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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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着她的新资产红色莲花跑车,乘着夜风,饮着凉如水的淡淡忧愁驱车回家。
已经过了十二点一刻钟,结婚后,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晚归。尚青棠是一个很好的谈天朋友,话题多元,见多识广,能够天南地北的闲聊;但是,她很清楚,他保留了某些神秘的自我,那一部分是他不轻易示人的。
停妥车后,放缓脚步,轻手轻脚的开门,她不确定祥褆睡了否。
关上门上了锁,客厅的崁灯突然亮起,她回眸,迎上祥褆冰冷的目光。
她知道十二点才回家是过分了点,但今天是她的生日,晚一点又何妨?
“你知道现在是几点了?”他劈头第一句话就是指着酒柜上的报时器大吼。
她料到他的反应,笑着对他讨好的说:“对不起,青棠请我吃完晚饭后又欲罢不能要请我到他朋友开的PUB坐坐,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
“他为什么请你吃饭?”他山雨欲来的问。
“我……今天是我的生日。”她怯然道。
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而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也怪他,最近实在发生太多的事了,忽略了有关她的生日。
但是她却残忍的背叛了他,他的怒焰如洪水泛滥般迅速的袭来,“你这个贱妇。”他捉紧了她的手,蓄意弄疼她。
“贱妇?就只为了我的老板请了我吃顿晚餐,你骂我贱妇?”她被骂的莫名其妙。
他利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在茶几上抄起三张照片,丢在地上。“你跟他上了几次床?”
她困难的弯腰,拾起了地上的照片,只看一眼,两道泪水如泉涌般溢满双颊。
天啊!这是谁和她开的玩笑?怎么会有这些照片的?她现在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照片里的人确实是她,问题是她不可能是照片中的女主角。
“不!这一定有着什么可怕的错误,那不是我,祥褆!你要相信我,我没和蓝汤姆上过床,也不曾被人这样照过相,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求你!”相思低泣道。
“如果不是你,怎么会有人知道你的大腿内侧有个铜钱大小的胎记?”他怒声喝道。
“我真的没有,祥褆。”她无力的辩驳。
“你有!你这个骗子、叛徒,我会杀了你,老天会原谅我杀了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妓女。”他勃然大怒咆哮道。
“祥褆……”她以绝美哀怨的目光祈求他的信任。
死命的摇头,“我真的没有,你是我唯一的爱人。”
“爱?哈哈……”他凄声的笑道。讽刺的说:“如果你不提爱的话,也许我会认为你只是为了我的钱而嫁给我,但是你却提到爱,你在有爱的情况下,还跟蓝汤姆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
他的愤怒到达顶峰,愤怒之中还掺杂着更强烈的另一种感情——嫉妒。
是的,他是嫉妒,因为他爱她,却可悲的得不到她的回应。他的要求不多,只想得到最基本的忠贞,单是这一点罢了,而她做不到。突然——
他扬手掌,重重的掴了她一掌,低沉的说:“你走吧,这一掌算是你还欠我的七个月零六天。”
他放松了他的箝制,颓丧心碎地倒坐在沙发椅上,紧闭疲惫的双眼,一眼也不愿见她。
她被突如其来的掴掌击得差点招架不住,她抚摸着已红肿的右颊,他的下手之重,可想而知。
她顾不得自己的疼痛,所害怕听到的却是祥褆要赶她走,他已经不要她了。
“你走吧。”他闭起的眼睛未睁开,再一次提出他的判决,坚定的语气,毫无转圜的余地。
她不要在这种情况之下离开,她不要。
“听我解释好吗?我真的是清白的,我没有背叛你,请你相信我。”她蹲在他的膝前,半跪着哀求他。
“我不想再听任何一句谎言,请你离开,明天我的律师会与你联络,你该拿的钱,我一分钱也不会扣下,你走吧,我只想图个清净。”他粗嗄的说。
“祥褆……”
“你走!”他用尽力气吼道。
她还是离开了,带着无限的怨怼离开。
这样的结果,她的心整个被四分八裂,五马分尸,她原以为的幸福,原来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