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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如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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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交多年

    苏小可心里有个秘密,这个秘密一藏好多年,从高三到大四、从大四到上班,苏小可始终把它藏在心底,连相交多年的死党许阿诺也不知道……

    阿诺情书

    2001年秋,苏小可、沈丹丹、许阿诺三人在同一所中学读高三。

    苏小可是校内有名的才子,写着一手好诗,深得校内众多女生的喜爱。不过喜爱归喜爱,苏小可生性内向,外表看起来孤傲,所以从来没有哪位女生敢主动亲近。

    倒是同桌兼好友许阿诺,人长得像F4中的道明寺,一笑起来还有点儿坏,常常引得路过的女生“大呼小叫”。不过这一招,对隔壁班的沈丹丹似乎就不管用了。

    每一次,沈丹丹从他身边路过,从来不拿正眼瞧他。这让许阿诺非常郁闷,心里也颇不服气。

    春天来的时候,大片大片的油茶花儿开满了校园内外,感觉一不小心就会把人淹没,非常不幸的是许阿诺就是第一个不小心被淹没的人。我被沈丹丹给淹没了,帮帮我吧?看着许阿诺一脸失魂落魄的鬼样,苏小可忍不住暗笑,斜着眼瞅他,心想至于吗。不过这沈丹丹到底何许人也,何以竟让风流倜傥的许阿诺,憔悴成这般模样?这让苏小可颇感好奇。

    成,我可以帮你!不过我得先看一下,这沈丹丹到底长得怎么个如花似玉?

    许阿诺一听这话,拉着苏小可就往学校荷塘边走。正是傍晚时分,河边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背书,河塘里零星地开着些或红或白的莲花。许阿诺指着远处一位长发的女生说:喏,就是她!

    顺着手指的方向,苏小可看见一位长发及肩的女生,正微低着头在背诵什么。她缓缓地踱步,清秀的眉叶下一汪秋水,一袭白衣蓝裙在校园暮色中轻轻飞舞,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朵风中的静荷。

    苏小可不禁看呆了。原本只是好奇,没想这么一看,倒被她没道理地给淹没了。他笑,洛夫的诗句瞬间爬上心口:

    众荷喧哗\/而你是挨我最近\/最静,最最温婉的一朵\/……\/我向池心\/轻轻扔过去一粒石子\/哗……你的脸便骤然红了起来\/

    这首诗,后来成为许阿诺写给沈丹丹的第一封情书。也正是这首诗,一下子打动了沈丹丹,答应考虑做他的女友。前提是如果许阿诺写到一百首,她就正大光明地做他公开的女友。

    这个任务,许阿诺后来交给了苏小可。苏小可也不推却,他把心底里的话,一句一句地倒出来,化成笔下美丽的诗行,然后用信封装了寄给隔壁班的沈丹丹。

    只是,他有时会忍不住问自己:苏小可啊苏小可,这到底是谁写给谁的情书?

    荷花粥

    八月,是苏小可整个暑假最惬意的日子,也是许阿诺和沈丹丹最甜美的一段时光。

    高考已经结束,许阿诺和沈丹丹走到了一起。上海录取通知书寄来了,苏小可不再每日忧心忡忡。早上睡到自然醒,喝下一碗妈妈做的荷花粥,然后携一本小说,去屋后的荷塘边看江湖恩怨。累了他就停下来,听听清风、看看流云,跟着流行天王周杰伦“鸟歌”哼上一哼。

    苏小可的家乡,有两个特点:除了鱼多就是水多,除了水多就是藕多。因此春夏来时,家家户户门前屋后全都开满了荷花,放眼望去鱼塘里尽是一片红红绿绿,十分养眼;外界人称之为“荷花镇”。

    苏小可每天上午看书,下午钓鱼,有时也帮妈妈采些莲子和荷叶。在当地,有个习俗:每年八月,将新鲜的荷叶和新生的莲子采些回来,洗净清煮,加入苗米、百合、莲子之类,可做成清热去暑的荷花粥。这在当地非常流行,所以一直沿习至今。

    八月中旬,一天下午苏小可正在屋后河塘边钓鱼。忽然感觉背后有人用什么东西挠了一下,回头去看,却发现沈丹丹和许阿诺正神出鬼没般地站在他身后。

    他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哎呀……你们,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呀?”

    呵呵,吓着了吧?我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怎样,如何款待我们?这大老远的,我们可都还没吃呢!许阿诺鬼笑道。

    那,我杀鸡去!苏小可说着就往前屋里赶。

    哎,小可,这大热天的,别折腾了,有什么吃什么!沈丹丹赶紧拦住他。

    苏小可折回身来,有些不好意思:这,可就要委屈两位了,家里现只有荷花粥和豆瓣酱,两位若不嫌弃就将就一下?

    成,就它吧!许阿诺无奈地摇一摇头。沈丹丹和苏小可相视一笑,拿碗盛粥。

    清清凉凉的荷花粥,香香的、软软的、甜甜的,一口喝下去清爽柔滑,莲子、苗米、百合,还有一股淡淡的荷叶清香,十分可口。沈丹丹边吃边赞不绝口,不错不错,人间美味……她一连喝下去三碗似乎还不过瘾。

    苏小可看傻了,他没想这家乡极普通的一碗荷花粥,在沈丹丹看来竟被奉为人间美味。这着实让他有点儿受宠若惊,心里一边想着,一个目标便悄然萌生:这个暑假结束之前,我一定要跟妈妈学会做一碗漂亮的荷花粥,呵呵!

    上海寂寞

    2004年秋,苏小可在上海浦东一家广告公司实习。每天早上,他和许多的大四男生一样,在校附近的地铁站等早班地铁,然后一个人赶去浦东上班。

    他常穿一件黑夹克,下配淡蓝的牛仔,脚上蹬着那双永不知疲倦的运动鞋。在等待地铁的瞬间,他喜欢安安静静地听音乐,从不主动跟任何人搭话。

    偶尔,苏小可会接到许阿诺打来的长途电话,不过是诉说些近况——什么他已在老爸下属的单位上班了,沈丹丹在市晚报实习了,他和沈丹丹准备在元旦定婚了……最后,他问苏小可几时回来,沈丹丹说一直很想念荷花镇上的荷花粥!

    苏小可笑,不动声色地听完这些,却一句祝福的话也说不出口。“定婚”这个词语,像一把冰刀一下子刺痛他的要害,让他瞬间产生极度的恐惧和落寞。

    苏小可本不怕寂寞。大学四年,他没有谈过一场像样的恋爱,也没有约会过任何一位女生。大量的课余时间里,他喜欢泡在文学社或者图书馆。走在校园的路上,偶尔也会听到女生在背后骂他“白痴”,但是他只装作没听见。

    他依然坚持写诗,依然习惯性地把写好的诗悄悄装进一个信封,然后在信封写上“沈丹丹”三个字。但是这些信件,他一封也没有寄出过……它们和苏小可一样寂寞。

    如果爱

    2005年夏,苏小可回家乡景区工作。荷花镇因为生态资源丰富,当地政府借之大兴旅游业,将村民鱼塘征用过来开发建成了荷花岛风景区。

    苏小可文笔不俗,主司办公室文稿和宣传工作。八月的荷花镇,到处一片层红叠翠,风景煞是宜人。那时苏小可已经知道,如何恰到好处地把握配料和火候,做出一碗香甜可口的荷花粥了。

    因为工作繁忙,苏小可不再写诗。接待、策划、宣传,加上没完没了的公文起草,大量的工作占据了他整个生活。他忙得昏天黑地,抽不出一点时间恋爱。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寂寞,他想。

    为了加强宣传推介,景区策划了一个“晚报记者水乡行”的活动。邀请全省的晚报记者来荷花岛摄影采风,作为晚报记者沈丹丹自然也在邀请之列。人群中她着一袭碎花长裙,一头乌黑的长发波浪般卷下来,清净明朗的脸上青春妩媚,温婉一笑如风如花亦如月……走在记者同行中,她比荷花岛上的荷花还要清丽。

    一路上,有同行的男记者问她结婚没。她笑,说快了,国庆节就办事。他在旁边听到,突然间心口有如针刺,一阵惊痛令他几近晕厥。

    晚上答谢记者,他忍不住贪杯。面对好几桌记者,他居然要一杯一杯敬过去。半瓶酒下肚,他满面通红,却还硬撑着要继续敬下去。

    各位来宾,今天有缘聚此,小可十分高兴……话未说完,咕咚一声酒已经下了肚。她见他有些失态,忙走过去一把夺下他手里的瓶子:“各位,小可是我中学同窗,他的酒量我知道!今天他高兴,多喝了几杯,且容我代他敬诸位一杯,失礼处还望各位同行多多见谅!”说完一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美女敬酒,大家自然不能不给面子,众人纷纷举杯。

    酒宴结束,他烂醉如泥。她扶他回舍休息,推开门将他搁上床,随手碰落枕边的诗集,哗……信件随着书散落了一地。翻开来看,上面都是熟悉的字体和熟悉的名字。

    一封一封翻过去,竟然无一例外,上面都照样写着沈丹丹三个字。再看诗集,开篇便是《众荷喧哗》:

    众荷喧哗

    而你是挨我最近

    最静,最最温婉的一朵

    ……

    我向池心

    轻轻扔过去一拉石子

    你的脸

    便哗然红了起来

    ……

    我走了,走了一半又停住

    等你

    等你轻声唤我

    记忆就像从空中滚落的铅球,瞬间跌进她18岁那年的高三,许许多多的往事就像漫天飞雨扑面而来……苏小可,原来你?

    想着想着,一颗泪水脱眶而出,慢慢打湿诗页下方那段小字:荷花粥,性温,清热解暑,清末京官谓之“神仙粥”。具体做法:取新鲜荷叶1——2枚,清水洗净后置入锅中,水煮3——5分钟取出;向锅中加入莲子、百合、苗米等,猛火加热15分钟,再调至文火慢慢煎熬,半小时后熄灭火种,令其冷却;最后加入白糖少许,搅拌后即可饮食……那字体,和许阿诺当年写给她的情书一模一样。

    我背着他去恋爱

    为了爱从遥远的南方追寻而来的妈妈目睹了爸爸和别人的婚礼后,在漆黑的雨夜在一家简陋的医院里生下了不被祝福的我。

    她是美院的学生,带着我到一个小镇上教孩子们画画谋生。据说我日夜的啼哭成了那个小镇的一大景观,妈妈的羞耻昭然若揭,我是一个私生女。

    记事起,我就是钱八斤家里一个小小的寄居者,钱八斤的家亦是我的家,小孩子都是直肠人,听到了什么便从自己的嘴里倾倒什么,做游戏的时候她们围成一圈拍着小手跳着在我身边喊:“咯,咯,只有娘,没有爹,麦子是个私娃娃。”

    钱八斤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手里挥着树枝疯狂地把所有人一顿狂打,等他们小老鼠般悉数跑光,同样是孩子的钱八斤跑来扔掉树枝,蹲下身抱住我,麦儿,咱们回家。

    此后我成了钱八斤的尾巴。

    钱八斤的家在一条日夜不息的小河怀中,夏天的午后,趁大人们熟睡时我们蹑手蹑脚从家里跑出来溜到小河里摸鱼。通常都是我留守,坐在河沿边晃着两条长腿,嘴里啃着钱八斤从别人家的瓜地里偷来的甜瓜,有滋有味地边吃边看背上泛着黝黑光芒的钱八斤,像一条泥鳅一样时上时下,在开满白色小花的水草中游走。

    我身边的罐子里放着我们的战利品,几条半死不活寸把长的小鱼,十几只不知命运已到末路的小虾。

    半只瓜没有啃完,一抬头,河面静悄悄的,水声哗哗却唯独不见了钱八斤,手里的瓜扑通掉进河里,我站起来腿软气短追着河沿喊,八斤,八斤……

    就在我哭得要咽气的当儿,河水哗的一响,钱八斤像只猴子一样从河里冒出来,用手捋着脸上的湿水,黑眸白牙咧嘴向我笑。那个下午我呜呜咽咽哭到黄昏,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任是钱八斤把他所知道的好言好语都说尽了,并许下一辈子都对我好的诺言也没有能使我停歇,那是我一生至今哭得最伤心的一次,初次品尝失去的恐惧害怕。

    有八斤一起长大,我少了许多机会品尝成长中没有父亲守护的落寞,他教我认得许多草木之名,白头翁、车前草、九里香、六月雪……春天的下午我们背靠背坐在草丛中嬉笑着把一只又一只蓬着头的蒲公英种子吹飞,快乐地相互对着尖叫……夜色渐浓,天边浮起一线弯月缀满星粒,我伏在八斤背上睡着了,他驮我回家。

    终究是妈妈的女儿,十几岁我便显出绘画的天分,画风自成一格,但钱八斤就不同,他手里的画笔像块石头,常把颜料涂得乱七八糟似天边灰沉沉的阴云,我一铺画纸钱八斤眼睛里就放光,央求我帮他画。

    早熟的我已从街坊们的闲谈中知道我的身世,知道我从没有见过的爸爸是大学里的美术老师,我跑回家折了画笔,撕了画纸,质问妈,为什么要让我屈辱地活下来?

    妈妈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哭,我鄙夷地斜她,把画架打翻在地,撕碎画纸还不解恨,再狠力踩上几脚。钱八斤扑过来抢我手里的画纸,被我在他脸上狠狠抓出几道血印,我推开他拉我的手,狂奔出去,却又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想不停地跑下去,一路跑下去。那个晚上八斤是在河边找到我的,不知喜忧的河水将黑夜一分为二,远方是灯火辉映的城区,我的身后是伸手不见五指墨黑墨黑的黑夜。

    夜空中飞着星星点点的萤火虫,这里是菜区,豆角都已上架,我几乎能听到它们丝丝抽长的声音,而我的内心却比黑夜还要黑。

    不知道是跟谁赌气,整日气咻咻的我变得少言少语,独自跑到城镇上的理发店把长发剪成阴阳不分的短发,穿用剪刀绞出好几个大洞的牛仔裤,和一个高年级的男生一起逃课在学校后面的树林里学着接吻……

    我们约定第二天到城里去,他要带我去他家,他说他的父母常年在外地工作,家里空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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