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中:“老哥哥不要准备了,真是叨扰了,我们随军带有粮草被褥。”,又唤入自己的侍卫吩咐道:“酒百坛,米粮百石,教人搬来,以做谢仪。”,耿余这次也没有像刚才一样的强撑仪态,连忙作揖拜谢上柱国,他心里知道,来了这么一个大人物,他是如何都招待不起的,而且如果不受下这些粮食,恐怕熬不到春天,寨里又要送出去十几具尸体。
“老哥哥,寨里有多少人口?”,公输盘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做下来,刚才被叫做凉儿的孩子端来一壶烧开的热水,又搬来柴火,把本来熹微的炭火又拨亮了一些。
“约五十有三,有几个老兄弟怕是过不去了,就不算上他们了。”耿余略一思忖,凄切的说。公输盘听闻此,也是默然叹气。
“老哥哥莫要见怪,大奉近年兴荒垦,凡是有意去大奉垦荒的人,均可以登记入册,赋减半,徭减半,充军减半,明文曰可收失所流民,虽然老哥有庆国军籍在身,我的提意有悖老哥的忠义之道,但.......”,公输盘想了想说,同时把目光投向了老什长身边侍奉的,叫做凉儿的孩童,无需揣测,这可能是老人唯一的孙儿了。
这收纳流民之策正是公输盘提出来的国策之一,大奉王认为可,于是辟出大片境内荒凉之所,教农耕官员去指导流民如何肥土,如何自己自主,这一样以来不仅让大奉人口累增,荒僻之地也有人勤垦,还不至于拖累国库用于养民。这项国策的推出,着实让大奉国的实力更上了一层。
“不能去!”,老什长还未回话,那叫做凉儿的孩童竟然激动的先发声了,这倒是让公输盘心中一惊,因为庆国的衰退,大奉国至少有十余年没有向庆国起兵,与其说是不兴兵,实际上就是根本不想理,大奉国背后的庆国根本无力挑衅国力昌盛的大奉,有庆国在反而是对北方野国的威胁形成了一个宽阔的缓冲地带。这孩子这么不愿意去大奉国求得活命,是为什么呢?
“老哥哥,为了这孩子,我可以手书一封,此寨愿入大奉者,皆可以划官衙属田,免去一年赋税。”,公输盘接着说,他只认为兴许是庆国老营老卒的骨子里的傲气,不允许他们背乡离国,可这庆国边境寒苦至此,和背乡离国又有什么区别呢?可能是人老了,公输盘觉得自己总想为这些曾经的忠义之人做些什么。
“这...”,老什长耿余忐忑不已,一时接不上话来。
“我们不能去,我们都走了,平昌君的墓无人扫!”,凉儿又一次抢话道,这一次他站直了孱弱的身板,厉声说。公输盘心中一震!平昌君?那个曾经叱咤北地,与野王铁蹄死战百日的平昌君!如今竟葬在此?公输盘满脸尽是惊愕,这小小孩童,虽然无礼冲撞了自己,竟然恍惚间,眉宇有流光溢彩之色,羸弱至此,竟是豪情外放。
“我不知平昌冢在此,是我错了。”,公输盘起身对一老一小深深一揖。
次日,漫天大雪收了冷冽,阳光穿透依然厚重的云层,轻柔的落在大地之上,一干人等翻过老营寨背后的矮山,来到一处孤冢之侧。
“大奉上柱国公输盘,特来拜祭平昌君。”公输盘举起一碗水酒,高过于顶,深深作揖。而后,撒酒祭之。
“昔山阳谷,君大战野王百日不退,伤野王十万!盘敬之。”,公输盘祭之。
“昔郓城,君死战野王二十万大军,不降!使野王走,不至中土屠戮,盘复敬之!”,再祭之。
“昔原野,以命换老庆君,身死不倒,盘再敬之!”,再祭。
三巡酒罢,一道阳光直撒平阳君孤冢之前,除公输盘外,庆国老营老卒,俱跪匐。
老营耿余等老卒,终是不愿丢弃他们的主将而去,公输盘只是向耿余讨来了耿凉,他此程并非闲暇散心,却是要去庆都郓城城郊,见一名不出世的隐龙之士,如今庆国凋敝,北方似有异动,他这个唇齿之地的大奉上柱国,不可不查。而这名隐士,是他都仰慕的旷世大才,整个北方局势,非他不可盘算,所以非得公输盘亲至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