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云苍狗

    烛火已经熄灭，卧室里黑漆漆的。/WwW.ＱΒ５、cｏｍ/逹梅怿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思绪却发生着千变万化，犹如飘忽不定的云朵，一刻都无法平静。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她忽然坐了起来，披了件外衣走出卧室。月亮已经落了下来，不由得站在窗前发起呆来。

    忽然，一阵稀稀疏疏的谈话生吸引了逹梅怿雪的注意。她忍不住侧耳倾听。

    “小兰，你説屋里這个女人会不会欺负我们呢？我觉得她和以前咱们伺候的女人不太一样。”説话的有点像小红。另一个声音大约是小兰，听得她先是冷笑了一下，方才道：“还不都是一丘之貉！”

    小红依旧不死心，争辩道：“可是，连王对她都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王好像很在意她！”。

    另一个声音带着三分酸意，反驳道“怎么可能，都多少年了，你见过王珍惜过那个女人，还不都是始乱终弃？更何况，只是一个和我们身份不相上下的奴隶罢了！”

    “可是……”小红似乎还要争辩，可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最后不得以闭上了嘴。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可是，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王竟然会听他的话？王从来没有过改变主意的时候，這次却肯为了那个女人放过索洽婆婆他们。”

    小兰道：“王的脾气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尧怎么决定，又岂是你我這些常人能猜得到的？”

    屋子外的对话声很低，在寂静的夜晚却清晰可辨，惊醒了睡在同屋的小琴，小琴轻声道：“两位姐姐，小心隔墙有耳！”屋外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了。小琴接着道：“天色不早了，都休息吧！”。小红和小兰人就不接话，久久不开口，也就一个个睡去了。

    残月西垂，天**晓。

    微微的鱼肚白已经在东方的天际浮现，逹梅怿雪却依旧没有丝毫睡意，心中的忧郁越来越重。原本她只单纯的想看看自己的前世情人，拉他一把，可人是找到了，自己反而陷入困境中，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就在今夜，听涛阁过得也并不太平。

    “王──”听涛阁的丫头小令正无聊着，忽看见夜地走了进来，差点惊叫出声，一面暗自揣摩：自己這几天的担心看来都是无意义的了。想想也是，迦伊司事跟随王多年，王身边的女人一再的更换，但最终王还是留迦伊司事在身边，更重要的是迦伊司事是王的力助手之一，王离不开她的。如今图腾墨夜又夜夜临幸听涛阁，外界关于图腾墨夜迷恋其他女人的説法，自然就不攻自破了。想必迦伊司事真的要成为幻灵山庄的女主人了，到那时，她的地位自然也是其他丫鬟侍女不可相比的了。

    等小令再回过神时，却见图腾墨夜已步入屋内。

    “王，您来了！”迦伊司事看到突然驾临的图腾墨夜，心中真是万分开心，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即使是陪伴灵王多年，歇斯底里的害怕感依旧无法释怀，依旧令她想靠近又想逃脱。甚至是王的脾气和嗜好，她也并不真正了解，或许是因为她终都没能真正的走进王的内心，這样的想法常常令她坐立难安，患得患失，越是這样就越找不到安全感。

    即便是這样，迦伊司事还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一脸柔媚的迎上来。

    然而刚刚只迈了一小步，又猛地收住了脚，僵硬的呆立在了原地。

    ──好冷峻的目光！

    迦伊司事虽然看不到王的面容，甚至不敢看王的眼睛，但她可以感觉得到，王的眼中没有一丝丝的暖意，只有无尽的冰冷，那寒意足够冻结一切。

    其实，图腾墨夜的心底又何尝好受些，這几日，他变得更加暴躁，莫名的反感，该死的是，他还常常会产生一种胀然若失的感觉。

    ──为什么她不像逹梅怿雪？

    ──为什么她不反抗他？

    图腾墨夜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向来都是讨厌别人反抗他的，可不知为什么，他会喜欢上那个奴隶的反抗！甚至开始厌烦眼前這些百依百顺的女人。图腾墨夜忽然抬起手，然而到了半空中却又停顿了下来。半晌，最终落在了迦伊司事的肩膀上。

    “王！”迦伊司事的身子明显的颤抖一下，她的变化却依旧不足以阻止图腾墨夜，落在迦伊司事肩膀上的大手反而又加重了几分力道。迦伊司事的脸色迅速变的惨白，漂亮的面容也因强烈的痛楚和急剧的惧怕感而扭曲的丑陋不堪。

    图腾墨夜猛地低下头，吻上了迦伊司事的唇。就在迦伊司事感到不知所措时，图腾墨夜推开了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听涛阁。

    “王！”任凭迦伊司事的呼声如何的凄楚，图腾墨夜的脚步依旧没有一丝丝的犹豫，走得没有一丝丝的留恋。

    夜静静的，在迷蒙的山雾中，淡粉白色的帐子仿佛是天界云朵中的一簇彩霞，战马名叫声远远的传来，守夜的士兵一下一下地用脚步敲打出单调的声音。

    逹梅怿雪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冷冷的风扑面而来，把她的衣带吹得瑟瑟发抖。她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前世的自己一定欠了他太多，否则又怎会换坐自己今生来还债？！逹梅怿雪觉得又冷又空虚，她真得越来越觉得无法想象自己的前世情人独自面对漆黑的夜晚，孤独的生活。更是无法想象灵界苍生的饥寒，颠沛，缺乏关爱的生活。

    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以他的志向为志向，以他的胜利为胜利。但她不能！她为了苍生，为了三界，她注定要阻止他！

    “我必须阻止他！”昏暗中，她那犹如猫眼石般的双目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逹梅怿雪不知道就這样又站了多久，直到一阵吵杂声打断了她的思路，方才想到自己竟然就這样站了整整一夜。

    “王，早安！”

    逹梅怿雪以为自己听错了，情不自禁得朝着窗外望去，只见图腾墨夜身影已经踏进姝颜居，正朝心音阁走来。

    ──他来干什么？

    逹梅怿雪一阵错鄂，先是强烈的不安，接着又开始莫名的紧张，可是她不能退缩！想到自己的任务，果然，整个人慢慢变得冷静了下来。

    当前对逹梅怿雪来説，最重要的不是与图腾墨夜吵架。她必须和他和平相处，如果可以的话，还要成为朋友。只有這样，图腾墨夜才有可能听从她的劝告。

    正当逹梅怿雪做好思想准备，等待面对图腾墨夜时，令她意外的事发生了——图腾墨夜居然突然改变方向，转身离去。

    逹梅怿雪无奈的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转身回到卧室内。

    “逹梅怿雪姑娘，這是王赐给你的礼服，明日是我们幻灵山庄一年一度的祭祀节日，到时要举行隆重的祈福盛典，王要你明日盛装参加。”语罢，小兰退到了一旁，静静的等候差遣。

    “祁福盛会？”逹梅怿雪喃喃的重复，忽然抬头道：“明日应该是农历春节吧？为什么要叫祁福盛会呢？”

    小兰犹豫了一下，小声道：“逹梅怿雪姑娘有所不知，王説這样既可以满祝百姓过春节的习惯，又可以和皇室统治加以区别！”

    逹梅怿雪心里顿时明白了许多，图腾墨夜侵入人间是真实的，但他并没有公开自己的身份，一直以“山贼”的身份相掩护，灵界自然不会过人间的节日。逹梅怿雪走到桌前，看着桌上和长袍，心中竟有一种説不出感觉，思绪情不自禁的飘荡的很远很远。

    ——此时的天界在忙碌些什么呢？

    如逹梅怿雪所想，天界的确正在忙碌着一件事，而且是一件大事。此事，将会给天界带来巨大的变化！

    “师傅，逹梅怿雪是在假冒天使下凡，对不对？”瑶池战神目光炯炯的望向月老，态度十分明确——他一定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你已经猜道了！”月老无奈的叹了口气，想当初他出纳瑶池战神和逹梅怿雪为入室弟子，就是看中了他们的聪明智慧，而如今看来，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這件事，师傅您也有份，对不对？”瑶池战神双眉紧促，语气也是咄咄逼人，“這一切，您早就知道了，您也参与了吗？”

    月老深深的看了瑶池战神一眼，既不承认，也没有否认。他知道，人也好，神也罢，甚至是灵异，都是不能够和天抗衡，這一切或许都是天意吧，這是他们的命！

    ——就让我吧這一切都讲明吧！

    這一夜，月宫灯火通明。

    “這就是全部！”月老的神情夹杂着些许疲惫。

    瑶池战神在心里默默的对师傅道了句抱歉，头也不回的冲出月宫。

    望着瑶池战神离去的背影，月老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长椅上，心底的担忧在无限制的扩大。最后，担忧成了他唯一的心情。

    ——逹梅怿雪，我不会让你就這样置身于危险之中的！

    ——有我在，就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你！

    ——为了你，我可以付出一切！

    瑶池战神望着盈盈的水波，不再犹豫，飞身一跃，坠入池中。

    黄昏

    孤城

    一阵萧瑟的秋风横扫而过。瞬间，枯黄的落叶如同凭乐儿舞的歌女一般，迎风飞舞，扬扬洒洒，时快时缓，所到之处，均留下一股特殊的气味，似枯腐、似腥甜……像极了血的味道！

    城堡之巅

    蓝紫色的雾气经久不散。

    在雾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对人影，可能是由于黄昏，也可能是由于這雾……对决着的面容无法看清，甚至连衣服也无法辨认。

    空气仿佛被冻结了一般，甚至是时间也就在這一刻停止，不在变换。

    良久，一个冷冽的声音道：“对于這样的挑战，在下早已经习惯，只是有些事情在下尚未明白，阁下究竟何人？为何要与在下有同样的装扮？使同样的剑？甚至还模仿在下的口气？”

    ──—在别人眼中，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甚至最亲近他们的人，都不会怀疑！

    “听説你是当朝宰相家最有才能的门客──邪邪剑客简中剑？”对决者显然是所问非所答，语气、声调确有着无可挑剔的相似。

    “不错！”冰冷的声音再次开口，“不过……”

    “這就是理由！”对决者毫不客气的打断对方的话语，道：“今日一战，阁下必须死！从此以后，江湖上不再有你，而在下，将会取代你，成为人们口中的简中剑！”

    “情阁下明示？”

    “何必废话，江湖不就是這样──—适者生存！”

    “哼，那还要看你自己是不是具备這个能力！”语毕，剑已出鞘。

    顿时，狂风大起，枯叶纷飞，除了刀光剑影外，什么都看不清了！

    翌日，天气仿佛也感应到了节日的气氛，变得晴朗起来，温暖，祥和。

    逹梅怿雪快速的换上长袍，在小兰得指引下，一路来到祁福大殿。

    金碧辉煌的正殿早已被前来参加盛会的人们挤得水泄不通。

    华丽的舞姬都涂上了浓艳的着装，在宫殿的舞池里随着乐师的弹奏，摆动着妖艳的身姿，做着煽情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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