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充满了鼓励。
如果宋齐丘的话让徐知诰既兴奋又忐忑,那么周宗的话就让徐知诰既高兴又坦然,因为周宗的话一定是真心话,他是不会对自己说假话的。如果真的决定谋事,那么周宗一定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徐知诰用了“我们”二字,而不是“我”,然后看着周宗。周宗听得很清楚,他也看着徐知诰,眼睛里充满了感激,他知道这个“我们”的含义,他郑重的告诉徐知诰:
“我们应该再找宋齐丘,他既然主动跟你说了那些话,说明他胸有丘壑,我感觉他有意想辅佐你。”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今天不能再去找他,不能让他觉得我们急不可待,沉不住气,上杆子不是买卖,得先吊着他胃口。这样吧,三天后你再去请他。”
晚上,徐知诰忙完公事一个人在府邸的后院踱步,走着走着就到了湖边,想起昨晚与宋齐丘的谈话,徐知诰心生感慨。是啊!如今群雄四起,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英雄,都是在实现心中的抱负。我徐知诰也有抱负,不想一辈子给人当养子,不想一辈子就这样平淡地度过。天下已乱,早已没有道义可言,谁有本事抢到手就是谁的,我要向世人证明,养子也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此时此刻,宋齐丘的话又在他耳边萦绕,“大人就不想顺应历史潮流,在这乱世中抢得一片地盘,谋求属于自己的天下吗?”想到这,徐知诰深呼了一口气心,平静了下心情,然**紧了拳头暗下决心。从现在起,我徐知诰要谋求属于自己的天下。
三
三天很快过去了,晚上周宗请来了宋齐丘。徐知诰还是在湖心的小亭招待他,如同上次一样,等他和宋齐丘进入小亭后,徐知诰命人把踏板拿走,他觉得这样才安全。
“先生,”徐知诰这次开门见山的说,“上次的话一直在我耳边盘旋,先生对当下的形式洞若观火,高屋建瓴,徐某佩服。”
“大人过奖了,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
“不知先生以为我该如何抓住机会呢?”
听到这话,宋齐丘觉得徐知诰已经动心了,他断定徐知诰被自己说服了,于是抿了一口茶说道:
“大人,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自古都是这个道理。所以大人首先就要笼络人心,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呀!”
“先生说的在理,”徐知诰点点头,“但不知该如何笼络人心?”
“大人要广纳贤良,礼贤下士,尊重读书人,重农桑,轻财好施,整顿军纪,重用和提拔军中有才有德之人。当然,大人您自己也要廉洁自律。”
“先生说的这些我很赞同,但如果那样的话我怕……”徐知诰支吾的说道。
“大人有何难言之隐?”宋齐丘见徐知诰有点犹豫。
“先生也知道我是徐温大人的养子,养父对我恩重如山,视我如亲儿子,现在很信任我,也很关注我。虽然这几年他不在我身边,但这里发生的一切几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如今他在朝中大权在屋,如果他知道我有所图,恐怕对我不利呀!”
“大人说的极是,当年张良给了汉高祖‘高筑墙,深挖坑,广积粮,缓称王’的十二字箴言,成就了汉家四百年基业。宋某不才,无法与张良相比,但也想送大人几个字。”
“哪几个字?”徐知诰问。
“戒急用忍、韬光养晦、外松内紧、凝心聚人。”宋齐丘轻声而有力的说道。徐知诰听完,嘴里喃喃自语着,然后施礼道:
“先生果然高人,真乃当世张良也。”
“哈哈……大人又在折杀我了。大人,您的养父现在大权在握,但是大人你想,毕竟他有六个亲儿子,就算你养父很喜欢你,很信任你,将来你有多少机会去继承他的权力?谁不把权力交给自己的亲儿子呢?”
徐知诰点点头,心想宋齐丘说得没错,自己毕竟是个养子。
“所以你养父是你面前的一把双刃剑,用好了能助你,用不好也能毁你。当下你的力量自然不能与他相比,所以现在你还得依仗他,借助他的力量推着你往前走。但你的意图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否则一旦让他觉得你有大志,将来会威胁到他的权力,对你肯定不利。”
“先生的话如醍醐灌顶,令我茅塞顿开。”徐知诰高兴的说道。
“我只是把道理给大人摆出来而已,一切还得靠大人身体力行啊!”
“他日如能实现心中所愿,先生必将居功至伟。既然先生愿意给我讲这些,相比先生也原因助我,那不如从今天起,就住在我府里吧,先生高风亮节,习惯了简单,但我这里也不是富丽堂皇的大殿,先生就不必再推辞了吧!”徐知诰一番恭维说服了宋齐丘,他停顿片刻说道:
“那恭敬不如从命,这样也好,大人也不必每次都大老远的派人找我了。”两个人推杯换盏又谈了很久,直到深夜才散去。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徐知诰白天忙于政务,晚上一有空就找宋齐丘到小亭里议事,每次徐知诰都会命人把连接小亭的踏板撤走。湖心只有他们两个人,纵论天下大势,古今英雄,谋划宏图伟业。宋齐丘成了徐知诰谋定天下的启蒙者和引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