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进入大家发表意见和讨论的阶段,默蕾安静地聆听、做笔记,想设计出最好的作品,不想让谷海尘给看扁了。
散会後各自归位,默蕾第一个离开,要进自己的工作室时,走道上有人叫住她。
“嘿!”
她回头一望,是那个甲设计师,昨晚他和辛蒂去过她的住处。
“我叫杰森,没忘了我吧?”杰森发挥他强力放电的专长。
“没有。”默蕾挤出笑容和他闲扯了好一会儿,发觉他的眼睛老是直勾勾地看人,眨也不眨,好心地问他:“你的眼睛……看人好像很吃力,需不需要去看眼科?”
杰森一怔,开始脸黑黑,竟然有人不知道他深邃的两眼是在放电。“它们一点问题都没有,而是……”他努力地想解释清楚,却被“老大”无情地打断。
“Monica小姐,有空进来我工作室一下。”谷海尘最後离开会议室,一出门就看见她和色迷迷的杰森在抬杠,对她的招蜂引蝶著实不悦。
默蕾来不及回应,谷海尘就大步进了他的工作室,而他的门是敞开的,明显的是在等她。
“不好意思。”她对杰森说,百般不愿地走进他的工作室。
“谷大师有什麽指示?”她没关门,就站在门边问,这样有安全感些。
“关上门,我有话告诉你。”谷海尘真的很气,她和别的男人都可以站得那麽靠近,何必见了他就站得那麽远!
默蕾见走道上人全走光了,杰森也不见踪影,就算开著门也没有人可以救她,心想他大不了就是在言语上损她,绝不会对她有什麽意图不轨。
认定了他对自己没兴趣,她关上门,但仍站得远远地问:“说吧!”
“你在两个星期之内要交十件作品来。”他睨了她一眼,也不多说废话。
“是草图吗?”
“是成品。”
两个星期等於十个工作天,她得夜以继日,马不停蹄地赶工,分明是在考她嘛!“为何要这麽赶?”她很想明白。
“看看你有多少能耐。”乍听之下他只是考验一个新人,其实骨子里另有盘算,他是要她安分地待在他的视线里,不让她有时间去会男友。
“我要用的素材呢?”默蕾希望自己沈得住气。
“冬季的物料全到齐,就在楼上仓库,你自己去找物料管理员。”
默蕾点了头,挺直背走出他的工作室,没发现那双盯著她背影的眼睛有多炽热。
谷海尘没想到她完全没有跟他讨价还价就接受了,两个星期交出成品不是件容易的事。她真的不只美到令人疯狂,还有顶撞他的勇气,更有一份在女人身上少见的胆识……像她这样一个女人,他真想将她独占!
她那个男友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他有自信她将逃不出他的怀抱!因为她本来就是他的。
他还有件事要做,他必须设一道封锁线,以防敌人闯入禁地,他拨了电话到楼下保全室下指令——“今後有任何人要进公司找Monica小姐,就说她不见访客,还有叫电话总机设定她的分机来电全以语音回覆忙线。”
“是。”保全室领命。
谷海尘满意地笑了。
默蕾一点也不知道她的世界已经起了变化,一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就马不停蹄地画草图,一口气画了五张,一心一意只想快点完成作品。
近中午她没空吃饭便著手制版,下午时分找物料部拿素材,她选定一疋紫色珍珠纱和米色羊毛质地的布料後,又踅回工作室裁样,动手剪裁第一件作品。直到黄昏她发现室内灯光不足,放下剪刀前去开灯,灯一亮她一阵眼冒金星,这才惊觉自己已经饿得头昏眼花,但她不以为意,倒了杯水喝,接著继续工作,完全地投入,根本忘了和金清泉有约的事。
金清泉五点半下班就在楼下守候,一直等不到默蕾,十分心急,过了一个钟头後他终於按捺不住,进了MASTER大楼。
“我找Monica小姐。”他以为只要在柜台登记就可以找到她。
柜台查了一下,回答:“她不见访客。”
“为什麽?”金清泉诧异极了,他们明明约好了。
“设计师们都很忙。”这是柜台唯一的标准答案。
“那我可以知道她的电话分机吗?”金清泉不死心,就算忙,他也要亲耳听见默蕾对他说。
“她的分机是778。”柜台给了他希望。
他走出大厦,拿了行动电话拨打,语音回覆他——“忙线中,请稍後再拨。”他当真稍後再拨,却仍忙线,於是他每隔一分钟打一次,打到手软却还是忙线中。
他痛苦地枯坐在人行道旁的花坛上,望著MASTER的高楼,不管她何时才忙完,为了表示他的爱,他情愿坐在这里等她,尽管入夜後气温低,寒风刺骨,他都不管。
七点整,默蕾将第一件作品剪裁完毕,立刻敌动缝纫机缝制布料边线。为了让柔软的羊毛和珍珠纱在缝纫中不变形,她的车工做得格外仔细,力求完美。
八点整,她开始组合布料,羊毛部分是短上衣和百褶裙,珍珠纱是袖子,她没有浪费一分一秒。
十点左右,第一件成品终於完工,穿到人偶身上,再三检视觉得没问题後,她才放心地坐回设计桌前,累得瘫在桌上,动弹不得。
谷海尘没有离开公司,他也忙著自己的设计,通常他没有任何约会时就是留在公司加班,已成了习惯。他留心著隔壁的动静,她始终也都留在公司不曾离去,看来她挺敬业的。先前的缝纫机声响已停止,不知她现在在做什麽?
熄了灯,锁上工作室的门,他准备下班了,顺道过去探看她的状况。门一开,他看见人偶已穿上一件十分讨喜且俏皮的羊毛衣裙,卖相不错,她还真不是盖的。
她人呢?
怎麽趴在桌上,又昏倒了吗?
谷海尘蹙眉大步走向她,倾身问:“怎麽了?”
默蕾听到他的问话,语气听来紧张且忧心。但她没有回答他,因为她累得说不出话来了。
“到底怎麽了?”谷海尘扔了手上的提包,扶起她,让她仰躺在椅背上。
“别……碰我。”如果不是她累垮了,她还会再给他一拳。
“幸好没昏倒。”不过他就是要碰她,伸手抚她的额,触碰她的手,检视她的温度。“你哪里不舒服?”
她不想回答,别开头去,发丝垂落在她苍白的脸颊。
“你在拗什麽?我哪里得罪你了吗?”他就乘机问清楚。
“你一直都在得罪我。”
“这可是不小的罪名!”
“难道不是吗?”她说得幽怨,又是一双泪眼。
谷海尘真想直接戳破,他早知她就是杜默蕾,要她别再卖关子,但直觉告诉他,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我派人送你回家。”她总不能一直坐在这里不动。
“我走不动了。”她说真的。
“走不动?”他第一个反应是检查她的垃圾桶,里头除了废纸没有别的。他一阵心疼,语气不善地说:“别告诉我,你为了工作没吃东西?”
“那又怎麽样。”他不就是要累死她吗?
谷海尘难以置信地瞪著她,然後掉头匆促地离开。
默蕾悄悄回过头,看他走得那麽匆忙,连手提包都没带,忽然心生难过。
人说患难见真情,时穷节乃见,他这人肯定是无情无义,看她落难,他人走了先,唉!
闭上双眼,泪垂落下来,她心底感慨万千,对他真的不只心寒而已。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觉得脑子茫然,昏昏欲睡……
“默蕾,醒来……”
有人拍著她的面颊,她醒了,看到谷海尘站在眼前,心想一定是她昏头了才会听错,以为他叫她“默蕾”!
她看他放了一个纸袋在桌上,从里头拿出一盒一盒的食物,她分辨出那是楼下中式餐厅外卖的盒子。他还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条巧克力,和一人份轻巧包的综合维他命,而这些是必须到公司外的商店街才买得到的。
原来他不是弃她不顾,而是去为她买吃的!
她难以置信的程度,就像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那般。他竟然对她这麽贴心加好心,一股热流直往双眼窜去,她满眶的泪随时会决堤。
谷海尘蹲到她身边帮她拆开温热的鸡汤盒盖,低哄:“先喝流质的鸡汤,再吃炒饭,还有甜点,然後吞了维他命,体力很快就会恢复。”
他说话的模样为何要像情人那麽温柔?默蕾怔怔地望著他,心底升起奇异的甜蜜感,泪扑簌簌地流。
“不哭,不哭……再哭最後一点体力也没了。”他急急拿了餐厅附赠的纸巾帮她拭泪。
“我……”她咬住下唇,哭得说不出话来。
“什麽?”他耐心地倾听,她突然哭得那麽可怜,惹得他心很乱,还隐隐作痛。
“我想……先吃巧克力可以吗?”默蕾问。
谷海尘松了口气,目光像看一个顽皮的孩子那麽无奈。“可以,当然可以。”他帮她拆开巧克力的封套,直接喂到她嘴里。
默蕾咬了一口,香浓的甜味在嘴里漾开,蔓延到心坎里,再慢慢渗透到全身细胞。这是她有生以来吃过最意外、最惊喜的巧克力了,里头包含著说不出的悸动和无限甜蜜。
眼泪和甜味一起流进她口中,泪眼迷蒙地瞅著他,他的笑脸好温柔,其实这麽多年来,他一直在她心底啊!
她想他、怨他……但爱的人也一直是他啊!只是他从不给她机会去承认,他总让她以为他不要她,於是她再也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份爱。
如果她现在就告诉他,她是他的未婚妻那会怎样呢?
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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