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玉手轻扬,似的卷绕起他鬓边一络发丝。
他不着痕迹地後退,避开她。
明眸掠过一丝受伤,可樱唇却扬起妩媚的弧度。「待会儿一起吃午饭?」他没立刻回答,看了窗外蓝天好一会儿,「……好啊。」
★★★
「蛋白质,爸爸怎么还不来?」因为他说要加班!单白芷咬牙切齿地想,表面上却对小男孩温柔地笑,「嗯,我想他可能晚一点才来吧。」
「是吗?」楚翔飞眨眨眼,「可是游泳比赛快开始了。」
「我知道。」她暗暗颦眉,「这样吧,我打电话给他。」说着,她掏出楚怀宇配给她的手机。
楚翔飞却伸手阻止她,「算了。」
「嘎?」
「算了。」他别过头,「爸爸一定在忙吧。」
「翔飞--」
「比赛要开始了,我先去做热身运动。」单白芷愣愣地看那穿着泳裤的纤细身躯沿着泳池畔慢慢行进,在户外灿烂阳光的映射下,小男孩的背影显得格外明亮,却也格外孤寂。
终于,那背影淡去了。而她的心海,逐渐翻滚浪潮。
那可恶的男人!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她咬牙拨着手机,当耳畔传来对方关机的讯息时,一声诅咒忍不住冲口而出,「Shit!」他究竟去哪里了?难不成礼拜天也要跟客户开会?她不死心地又拨他办公室的专线,电话响了十几声,仍然无人接听。
很好,这家伙失踪了!她恨恨地磨牙,听着园内广播二十五公尺游泳比赛开始。
早知道她硬拖也要将他拖来这里,他若不来,翔飞这礼拜的练习有何意义?即便辛辛苦苦地赢得冠军,也得不到自己最在意的人赞扬!这样的感觉有多落寞,她很清楚,太清楚了……「请各位参加比赛的小朋友到集合。」集合了,八个小朋友分别站上八条水道的,展臂伸腰,做着热身运动。
池畔,既喜悦又紧张的父母纷纷为自己的孩子加油呐喊。
翔飞呢?她纵目寻找那个纤细的身影,终于在第四水道发现了他。他垂下头,拒绝像其他孩子一样张望四周,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她心一扯。
「呜枪以後,比赛就开始了,各位小朋友要加油哦。」
「是--」小男孩们齐声应道,唯有楚翔飞依然低垂着头。
她绷紧身子,忽然有股想杀人的冲动。咬住唇,她挤过人潮,为自己找了个观赛的理想视野。
然后,她看到了!对面几个小朋友身后,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是他!是楚怀宇!他倚着树干,俊朗的脸孔半掩在树荫下,让她无法认清他脸上的神情。
可她管不了这么多,带着一颗突然飞扬的心,她像一阵旋风似的卷向那个正举高手臂意欲呜枪的男老师。
「等一下!等一等!枪下留人!」她高喊。
尖锐的嗓音引来池畔众人的侧目,愣愣地看着这正以极速奔跑的女人。
什么枪下留人?她以为现在在处决死刑犯吗?这女人……该不会有精神病吧?被她近似疯狂的气势一逼,男老师愣愣放下手枪,还来不及说什么,只见单白芷握住他的双手,拚命道谢。
「谢谢你,老师,谢谢!」灿笑让她不起眼的容颜瞬间明亮无比,「只要一会儿,让我跟翔飞说几句话就好。」她急急奔向正呆着一张脸瞪她的楚翔飞。
「蛋白质,你发什么神经?」感觉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楚翔飞当场想钻进地洞里,「很丢脸耶。」她不理会他的抗议,只是笑着俯近他耳畔,低低说了句什么。
然后,他清秀的脸庞一亮,企盼的眸子望向某棵大树下。
一会儿后,枪响了,他奋力一跃,激起明灿水花。
他拚命地游,小小的身躯踢着水浪笔直前进,他在水中浮沉,戴着泳镜的眸看不清周遭一切,可他知道,有一对湛幽深沉的眸子正瞧着自己。
他为了那对眸子而游,为了那个人激发出全身的力量。
终于,他抵达了终点,纤细的臂膀搁在池畔,重重喘着气。
「恭喜你,翔飞。」轻柔的嗓音在他头顶扬起,「你是第一名哦。」他抬起头,首先映人眼底的是单白芷温柔的笑容,接着,顺着她正扯着某人的手臂,望向另一张俊逸的脸。
那张脸,嵌着一对深不见底的墨黑瞳眸,静静望着他。
「爸、爸爸。」他的心跳得好快,是因为刚刚游完泳吗?男人没说什么,只是俯子,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他开心地笑了。
★★★
「蛋白质,我要吃这个!这是我的!」小男孩尖喊着,小手跟着侵略单白芷捧在手中的餐盒。
她连忙捧高餐盒,躲开他的掠夺,「这怎么会是你的?这是蛋寿司,是吴妈帮我准备的。」
「她知道我喜欢蛋寿司。」
「不,你不喜欢。」她瞪眼,「喜欢的人是我。」
「跟一个孩子抢东西吃,你不觉得丢脸吗?」楚翔飞人小鬼大的说。
「抢着吃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你才丢脸吧?」她反将一军。
「我不管!我要吃你的蛋寿司。」他开始耍赖皮。
「可以,拿你的来换。」
「你要什么?」
「嗯,这个小香肠好像不错。」
「不行!」这回换楚翔飞把餐盒捧到一边了,「这是我最爱吃的。」
「是吗?」她挑眉。
「总之不给你!」
「好吧,不给就不给。」她不怀好意地笑着,「反正我有寿司就够了。」
「哇!你太过分了!」楚翔飞指控道,「不管,我要定了!」他欺近单白芷。
一时间,一大一小闹成一团。
楚怀宇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这是怎么回事?他儿子像个饿死鬼一样,跟一个女人抢东西吃,而那个女人……还是他聘请来「教导」他儿子的保母?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目瞪口呆,握着一瓶矿泉水,呆然坐在浓密的树荫下,看着儿子与他的保母在草地上彼此追逐。
忽地,一双包里着牛仔裤的长腿跪倒在他面前。
他瞪着长腿的主人,看着她泛着细碎汗珠的脸庞,因奔跑而微微嫣红的容颜看来健康而迷人。
他凝住那对晶灿有神的眸子。「你怎么没戴眼镜?」不知怎地,他竟没头没脑地问出这句话。
「嘎?」单白芷彷佛没料到他会这么问,秀颜更红了。她眨眨眼,像忽然意识到自己跪倒在谁面前,连忙退开几步。「对、对不起。」她尴尬地道歉,「我好像……呃,玩得太过火了。」是很过火。不过,天晓得他现在并不想关切这个问题。
「你的眼镜哪里去了?」他奇怪自己的语气竟有些粗鲁。
「啊,因为我配了一副隐形眼镜,所以……」她抚上鼻尖,习惯性地想推推镜架,在落空之后,吐了吐了,「那天领薪水后才去配的,到现在还有点不习惯呢。」他蹙眉。
望着他严肃的神情,她也不禁皱眉,「不好看吗?」他还来不及评论,楚翔飞抢先开口,「总比以前戴眼镜好看多了。以前你看起来就像电视上那种嫁不出去的老女人,现在总算稍微能看了。」他嘲讽地撇撇嘴。
「只是『稍微』吗?」她故意对小男孩噘了噘唇。
天!她是在对他儿子撒娇吗?「没说你是丑八怪就不错了。」他儿子显然完全不给她面子。
她也不生气,只是呵呵地笑。
楚怀宇讶异地望着两人,湛眸逐渐漫开一抹深思。
他知道翔飞一向不太喜欢这个保母,总是和她作对,可今天,这孩子虽然还是跟她顶嘴,他却察觉到那隐藏在嘲讽神情下的极度开怀。
翔飞很开心。
他本来一直以为是因为他这个父亲来参加运动会的关系,可现在却惊觉,也许是因为她这个保母?他心里蓦地有些不是滋味。
「所以,你是因为翔飞的建议才决定去配隐形眼镜吗?」
「嗄?」正对小男孩掀眉瞪眼的脸庞转过来,在触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后,好不容易稍稍褪去的红霞再度渲染开来。
她愣愣望着他,灿丽的眸彷佛掠过千言万语。
他怔怔回望,奇怪自己竟很想知道她的眼睛究竟说了什么。
四束眸光就这么在空中相会、纠缠,直到楚翔飞恶作剧地拉了拉她的马尾。
「你干嘛脸红啊?蛋白质。」
「啊?我脸红了?」她伸手捧住滚烫的双颊。「大概、大概是因为天气太热了吧。」
「会很热吗?我们躲在树荫下,还满凉的啊。」小脸露出疑惑。
「气象报告说今天将近三十度呢。」
「真的吗?」
「真的。」听着两人再度争论起来,楚怀宇有些愕然,可端正的唇角却也逐渐漫开笑意。
他看着那张烧红的脸,看着阳光筛过树叶滚上她的颊,忽然想起那一夜她无意间撞见沐浴中的他后,脸红得几乎爆炸的模样。
他微微笑了,禁不住扬声唤,「单小姐。」
「什么事?」她回过头。
「有东西落到你肩膀上了。」
「什么东西?」
「毛毛虫。」
「毛毛虫?!」尖锐的惊喊声蓦地爆出,跟着,窈窕的身子一跃而起,又蹦又跳地,「在哪里?它在哪里?拜托!帮我拨掉!快点!」只是一只毛毛虫,值得她惊慌得像家里失火吗?他笑着站起身,伸手定住她肩膀,拈起一条花花绿绿的毛毛虫,递到她面前,「在这里。」
「啊——」她吓得花容失色,挣扎着想躲开,「别拿过来!离我远一点!」
「真这么怕啊?」五颜六色的毛毛虫在她眼前晃荡。
她快晕倒了,「拜托--」回应她的,是一阵清朗笑声,乘着初夏微风,-旋于明丽的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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