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前一天深夜,她跟踪魏俊豪回家。”谭梨解释,“我们怀疑她跟这件案子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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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铃,你告诉我怎么回事?为什么那天晚上你要跟踪魏俊豪?”
深夜,温亦凡来到一栋位于阳明山上的别墅。两层楼的英式乡间住宅位于一座茂密的林子后,格外安静,也隐密。
这阵子,梁风铃大部分时间住在这里,温亦凡原本一直想不透为什么一向酷爱热闹的风铃忽然选择隐居,直到今日方有些恍然。
该不会是为了躲避警方的查探吧?
“你告诉我,那天晚上你究竟做了什么?”他劈头便问,甚至等不及喝一口梁风铃亲自为他沏的热茶。
对他带着怒气的质问,她似乎不以为意,在他对面的沙发落坐,温文恬静地笑了笑,“亦凡,我们好一阵子不见了,怎么你过来也不先问候我一声?”
“我……”温亦凡一窒,深眸一眯,这才真正看清梁风铃。
这是……那个美丽任性的梁风铃吗?为什么她明亮的眸不再闪烁骄傲自信的辉芒,却好似一潭水,温温漾着某种柔媚的波涟?
她的笑,婉约,也艳魅。她的一举手一投足,自然,也诱惑。
她──当她静静望着他时,他竟无法顺畅呼吸,心跳不规律地加速,仿佛他面对的是某种致命的吸引力。
这样的感觉……这样难以言喻的感觉似曾相识──
他喘了一口气,蓦地站起身,“这是怎么回事?风铃。”
他一面问,一面倒退一大步,像远离某种毒水猛兽般迅速退开。
望着他几乎可说是激动的反应,梁风铃笑意更浓,有些放肆的笑。“你问我那天晚上的事吗?其实那天晚上我跟踪魏俊豪,只是因为好奇。”
“好奇?”
“我想知道,究竟为什么程天蓝有那么大的魔力,可以让每个男人对她如此痴迷?”
“你……是你对煞车动了手脚吗?”
“我什么也没做。”她摇头,“我唯一做的,只是问魏俊豪愿不愿意让程天蓝接受心脏移植手术。”
“什么?”
“他当然愿意了,为了未婚妻能脱离痛苦,他忙不迭地求我快点帮她找到合适的心脏来换。”玫瑰色的唇角扬起某种诡谲弧度,像是讽刺。
他愣愣地瞪视她。
“没想到程天蓝换了心后,他忽然也不再爱她了。”
“这是……什么意思?”不可思议的念头闪入温亦凡脑海,“你的意思是他对天蓝的迷恋跟那颗心有关?”
“你说呢?”梁风铃没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地、浅浅地、柔柔媚媚地笑。
他的心脏一扯,“风铃,你……变了。”
“变了?”
“你不像以前我认识的那个女人了。”他涩涩地说,“我现在一点也不了解你……不,或许我从来也没有了解过你吧。”
“亦凡。”她凝睇他,眸光一柔,“谢谢你,你一直对我很好很好。”
“可是,你却从来不曾爱上我。”
“我很喜欢你。”
“我知道。”他嘴角一牵,自嘲地说。
“亦凡……”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以一个手势止住她,“我说过,任何时候你想解除婚约我都毫无异议。”
她没说话,瞳眸淡淡忧伤。
够了,她的眼神已清楚说明了她的意愿。温亦凡想,微微苦笑,“那就这样吧。”褪下扣在指间的银戒,轻轻搁落玻璃桌面。
而她的,早已不在那双葱白修长的手上。
他凝望她空空荡荡的双手数秒,忽地一甩头,大踏步离去。
梁风铃静静睇着他的背影,许久,许久,直到另一个高大俊挺的身影侵入她的视界。
“哥。”她娇媚地轻唤。
对方没有说话。
“哥,亦凡真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她柔声道,嗓音喑哑,“只可惜,我不爱很好很好的男人。”
他依旧默然,良久,朝她缓缓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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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未婚妻取消了与他的婚约,而她也在隔日出院。
来接她的正是那个警察。
瞪视着他搀扶着她进轿车的画面,温亦凡无法厘清那股充塞在胸臆之间的情愫究竟是什么。
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离开医院,离开他。
忽然之间,他生命中最关心的两个女人都离开他了,他竟有种不知所措的茫然感。
他甚至弄不清楚,究竟哪一个女人的离去更令他难受?
是从小便珍爱的风铃,还是总让他迷惑又心疼的她?
他爱的,究竟是哪一个?
仰头望天,天空一片澄蓝,宛如她的芳名那样美丽的蓝。他望着,祈求蓝天反照出令他挣扎万分的答案。
却,不可得。
ΩΩΩΩΩ
夜,很深很深。
窗外高高挂在天边的新月,泠泠洒落银白色的辉芒,让入夜的台北水融融的,看来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咖啡店里,很静很静,客人几乎都散光了,只有老板娘在吧□懒洋洋地整理善后。
还有独坐在角落的她。
自从出院后,她总会在夜里来到这家咖啡店,带一本书,点一壶水果茶,静坐到深夜。
温热着水果茶的火焰燃尽了最后一点生命力,逐渐灭去。
她望着,瞳眸忽然漫开淡淡迷雾。
半晌,她执起茶杯,啜饮最后一口水果茶。酸酸的、涩涩的,微微冷却的茶。
桌上,几米的“地下铁”静静地摊开在某一页──
欢乐人潮散去,谁来温暖这寂寞的空间?
她想着,低低一笑,站起身,正想结帐买单时,窗外的人影忽地纠结她的身与心。
是温亦凡,他直直地站在窄巷的对面,双手插入牛仔裤的口袋,深深地、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他修长的身躯似乎满蕴着某种痛苦与寂寞,在地上朦胧地拖出一地暗影。
她怔怔地瞧着那道影,看着他一步一步接近她,然后在玻璃窗外停定。
她抬眸望他,他宽亮的额正抵住沁凉的玻璃窗,深幽若潭的墨瞳掩在两扇浓密的眼睫下。
她不觉高高抬起手,指尖隔着玻璃,轻轻抚过那看来忧郁的睫毛。
他是特地来找她的吗?他想说什么?为什么什么也不说?
为什么她与他总是隔着一道玻璃,看得见彼此,却触摸不到彼此?
看着他如此落寞,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发疼。想抚慰他,却不知该如何做。
因为她虽然想碰触他的心,可他的胸膛却远在玻璃窗外。
“亦凡。”她低低地唤着他的名。
他似乎听见了,扬起眸,怔怔地看着她。
“亦凡。”她让自己的唇,勾勒对他的心疼与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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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诉她很多很多,关于他对风铃的疼爱与眷恋。
她发现自己最近似乎总是在听男人倾诉,倾诉他们对另一个女人的爱意,不同的是,石修一的倾诉令她无奈,而他却令她心痛难抑。
当一个男人枕在你腿上,想的却是另一个女人,那是什么样的滋味?
现在的程天蓝,非常明白。
她涩涩地笑,拿手轻轻刻画他面部英挺却柔和的线条,温柔的目光,像母亲凝视她疲倦的孩子。
“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明眸静静凝睇他,温婉的笑意中映出他迷茫的脸。
他怔了,有好一会儿,沉陷在那样宠溺的眼波中,无法自拔。仿佛一世纪之久,他才找回说话的声音。
“天蓝,你怎么能忍受我跟你说这些?简直就是一个男人的无病声吟。”他自嘲地说。
可不知怎地,他却想对她说这些。不知怎地,他觉得她能明白,而只要把一切告诉她,这些年来深深缠绕心中的爱恋便能就此散开──
一念及此,温亦凡忽地一震。
原来他想挣脱吗?今晚来找她,对她倾诉,是否意味着他想挣脱往日情怀?
心跳忽地乱了,他扬起眸,怔怔望着她。
而她正对他静静微笑,温柔似水的微笑。
“我很高兴你对我说这些,亦凡。你们三个小时候似乎过得很有趣、很开心。”
“我们……是很开心。”
“你小时候真调皮,老是带着梁医生一起对其他人恶作剧。”
“我……”
“其实你现在也一样,有时候真像个淘气的小男孩。”她嘲弄地伸指点了点他的鼻尖。
他心一动,蓦地抓住她柔细的手指,“天蓝……”
“我真希望自己也能认识小时候的你。”想看看他恶作剧时脸上是怎样的神情,想看一个调皮捣蛋的小男孩究竟是何模样。
她想着,目光逐渐朦胧。
他看着,忽地脸红了,从她双腿上起身,微微窘迫。“还是别认识比较好,小时候我是个破坏狂,什么东西都爱拆来看看,老师跟长辈都拿我没办法。还有,我对班上女同学的态度也很恶劣……”
“只有你的风铃妹妹才是宝贝吧。”她淡淡谐谑地笑。
他心一紧。
“她小时候一定很可爱。”
“……你也是。”他柔声道,“如果你身上没发生那么多事,你应该也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
“……也许吧。”可不同的际遇,终究造就了不同的女人。如果她是梁风铃,今日就能光明正大接受他的爱。
只可惜……
她闭了闭眸,忽然无法承受他温柔的眼神,挣扎着想起身逃离。“我去煮些咖啡。”
可他却不让她逃,扯住她的衣袖,“天蓝。”
“什么事?”她没有看他。
“天蓝,你……喜欢那个警察吗?”嗓音似乎淡淡发酸。
石修一?
她摇摇头。
“可他好像对你很好。”
“他只是把我当成女朋友的替代品而已。”
“那……”
“怎样?”
“你……你对我──”
她心跳蓦地狂乱,知道他想问什么。
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问,他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他以为她能给什么样的答案?
“你别乱想。”她深呼吸,端出一张严肃的容颜回首,“我把你当好朋友而已。”
“好朋友?”
“对。”她知道,如果她给了他另一个答案,他必然会回应。可她不要,女人的自尊与自傲不容许她屈就求来的感情。
她不当骆婷婷的替代品,更不想当梁风铃的。
“你不是说过吗?我们是朋友。你不会要告诉我你想反悔了吧?”她学着他从前有些轻佻、有些调皮的语气。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好。”她对他微笑,“我去煮咖啡了。”
轻轻抛下一句后,她盈盈举步,背对着他,她悄悄闭了闭眸。
她不要他的怜爱或同情。
她宁可与他只是朋友而已,虽然也许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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