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错就是犯错。”宝康板起脸,说:“不论是谁,都该受罚。”
“你……要赶我们走吗?”招娣一惊,瞪着无辜的大眼,楚楚可怜地说。
宝康的心一揪,要是之前,他一定会趁机大闹招娣一番。
可他不懂现在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连她这可怜怯弱的样子,都看不得呢?
他只想看到她笑,开心地笑。
招娣看宝康脸色很沉,丢了棒子,抓着他的衣服,求道:“我们下次不会再犯了,我答应你,要不以后打花琉璃,我都让你,好不好?”
这家伙以后打花琉璃都让他?这算什么谈判条件?他有那么逊吗?
他低吼一声,招娣吓得赶紧缩手。
他忐忑地偷瞧他,像只在老虎爪下的小兔子,又让他的心一扯。
他叹气。“不会有人赶你们离开。”
他又苦苦地笑着。“你们想待多久,就待多久。”这笑虽苦,却有些宠溺的味道。
“真的吗?”招娣起先傻傻的。“真的吗?”她再问一次,笑开了。
宝康点头。“真的。”
“谢谢你!宝宝!谢谢你!你是大好人!我喜欢大好人!”招娣跳起来,一把捧着宝康的脸,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个。
宝康浑身一震。
那软绵绵的触感,真好,他好想让这软绵,亲在他身体上最敏感的地方。
还有,他想、他想……
他想亲她!
念头一闪,他便将招娣抓进了怀里,大手握住她的小脖子,爇烫的唇就要强逼上去,凌虐她的……
“啊!宝宝——”
他以为招娣大叫,是因为少女的矜持与娇怯。但这不但不能阻止他,反而更能激起男人体内的兽性——
没想到……
“你……脚蹲麻啦?”
宝康的身子定住了。“什、什么?”
“你也太不小心了。”招娣哇哇抱怨。“你要我扶你可以,可干嘛把我抓在怀里?你很粗鲁耶!啧啧啧……”
闻言,他的身子僵了。
他这么霸道、这么狂猛、这么无法抑止饥渴的动作,却只是被这小家伙误解为……他的脚蹲麻了,差点儿跌倒,所以才想扶着她,没想到太粗鲁,将她“不小心”抓进了怀里?
他还真是不小心啊!
“啊!对了。”招娣想起什么,依然与他维持着这暧昧的姿势,眨巴着期待的眼,说:“看你差点儿跌倒,我想到一件事!”
“什、什么事?”
他的身子,忍到痛了。
可招娣却用那种不识男女情滋味的眼神,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又天真又单纯地看着他,问:“柴神娘娘庙有庙会,我可以请一天假,带我弟妹去玩吗?”
他的身子此刻开始抖了。他心里升起的罪恶感,就好像一个做爹的,想顺着男人的**,去亲吻自己美丽的女儿一样。
不行!这小家伙没自觉,他根本亲不下去。
他忍着痛,将她扶好,还要装成一切没事、一切都很好的样子,微笑地看着她。“庙会?什么时候?”
“后天,在西城。我也想祈求娘娘,为我们大家带来温暖。”
后天吗?宝康想,自己那天应该没什么事,或许他可以跟她去。庙会上,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他可不放心让她自己去,何况她这母鸡还有七只小鸡要顾。
他严肃地说:“可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他给了她一个引子,让她主动开口,希望他能陪着一块去。如果她这么说,他绝对马上答应。
他准备好了——
“不,不会危险。”招娣摇摇头,想让他安心。“乙大哥会陪我们去。”
宝康呼吸一窒。“乙大哥?”他急问:“他是谁?”
“喔!那是我邻居的一个大哥。”招娣说:“我爹娘死后,他很照顾我们。他陪着去,会保护我们的!”
“是吗?”宝康眼一眯,又问:“瞧你说的,你们感情很好?”
“嗯!当然很好,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不信任他,我才不会让他碰我弟妹呢!”招娣开心地答,好像因为后天要见到这大哥了,所以心情天大的好。
宝康冷冷地呵笑几声,算是应和她的话。
可心里却有隐隐的怒气,像把文火,正在滚沸一锅浓醋,越滚越酸。
他没想到,自己会是一个占有欲这么强的人。
他还想再多问问招娣,她跟这个乙大哥之间的问题,没想到招娣的小脑袋又是一转,想到什么,打断他。
“宝宝,你等我一下。”说完,就跑回后头的耳室。
“招娣,你回——呃!”宝康的叫声被一声痛吟取代,叫唤戛然而止。
当招娣回来的时候,她看到的是十岁的宝宝。
“啊!宝宝!宝宝!”她惊叫,连忙解开身上的包袱,还好她随时都带着他的小衣,急忙替他套上。“你好奇怪喔,干嘛生气啊?这样很危险!”
宝康板着脸瞪她。
“啊!你也想去庙会?”招娣想了想原因,用哄孩子的方式哄他。“好啦!好啦!下次再带你去。”
宝康翻着白眼。心想,难道她那颗心还没发育完全吗?
怎么反而他一个大男人,比一个闺女还要敏感?
还是说,她跟他不一样,她只是把他当成小孩在对待,其实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宝康的眼神就像个弃妇一样,悲愤地控诉着。
招娣没再理会他的怪异,迳自掏出她刚从房里拿来的一个小袋子,倒出来,是上头绘有各式神话传说人物的圆形纸牌。
然后她就领着不开心的宝康,再去认识新的游戏……
宝康小心翼翼地来到后院的耳房,靠在柱子后,偷偷看那群小鬼在天井嬉戏。
他想,招娣在厨房备餐,还要好一会儿才来,趁这时候,他可以多多打听一些,哼,关心那个“路人乙”的事情。
他轻着步,走出去。
没想到还是被眼尖的任子看到,他马上拍手大叫:“大家!闪、闪、闪——”
又是一眨眼的时间,那些孩子全都窜进了屋子里,没让宝康抓到半个。
他第一次感觉到,这种被离弃的滋味真不好受,即使对方是一向讨厌的小孩。
他咳了几声,对着那屋子说:“那个最大的,你叫任子,是吗?”
屋子没声音。
他再说:“我想同你谈谈话,你能出来吗?”
过了一会儿,屋子才有声音。“姐说,约法三章不能打破。否则,我会被她转到吐。”
他说的,就是那招转转乐?宝康想。
“好吧,那我们就这样谈话,行吗?”
这样,好像在跟屋子说话般。不过那个“路人乙”的问题要紧,宝康便耐着性子。
屋子静了一会,才说:“行。”
“你知道一个叫乙大哥的人?”
“知道。”
“他是你姐姐的什么人?”
“他是姐姐的青梅竹马。”屋子说:“他们一块长大。”
“感情很要好?”
“嗯,很要好。”
“多要好?”
“我听大婶说过。”屋子说:“她想让乙大哥和姐姐做一家人。”就是结拜兄妹。
轰——
来了一记——天雷!
宝康呆愣了好久,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屋子的窗开了个缝,发现他还在,又赶紧闭上。
“任子。”宝康醒了神,再问:“那个人对你们很好吗?”
“很好。”屋子说:“他答应过姐姐,等他有了钱,要带我们离开这里。”
轰——
又是一把——地火!
终于把宝康的心烧得一片荒芜。
怎么……怎么搞得,他这里好像个窑子,他是残害天真小兔子的鸨母?
宝康的口气突然变得很冲。“你姐姐有没有对你们说过,她迟早有一天会离开?”
“呃……是、是说过。”屋子嗫嚅地说。
记得小弟闯祸那天,她跟当家吵得很凶,还拿鞋丢他,回来后气呼呼地对他们说:“我们迟早会离开这地方!我才不希罕他呢!”
姐姐还说,小孩不可以说谎,所以任子就老实说了。
七个孩子缩在屋里,小眼瞪小眼,屏息地等待外头的回应。
当他们再往窗缝窥去时,外头已经没人了……
这小家伙、这小家伙、这小家伙!
宝康拖着扯痛的身体,用力地踱回他的卧房。
她不是说,很谢谢他,谢谢他愿意让他们一家人留在这里吗?
那时候的笑容,不是告诉他,她好喜欢他这个大好人吗?
为、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想着离开?
他也是强壮的避风港,他也可以让她靠啊!
他的身子好痛,痛到只能匍匐在地,随便抓了布就塞在嘴里,以免那痛吼被外头的人给听见。
他无助地缩着,无助地恼着。
她要走就走,他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绝望?为什么还要让自己的身体忍受这扯裂的痛楚?
痛?那就叫出来啊!叫出来啊!没关系!你叫出来!我会保护你!
他的喉头一哽,想起那温暖又勇敢的声音,还有馨暖的怀抱、保护他的力道。
他为什么生气?因为他……
他喜欢她。
他喜欢这像孩子一样,直率又单纯的小家伙。
他不要她走!
不要她,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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