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吧,冷彤?”他真想剖开她的胸膛,挖出她的心看看是不是黑的,还是冷彤根本就没有心?她那一脸的生不如死是什么意思。左岩军愤愤不平地甩开手,利眸冷凝慑人。
是的,沮丧,不只沮丧,还是生不如死的心痛。心痛,为什么心痛?被一个自己恨着的人伤害应该是颓丧怨愤,为何心脏是一阵自怜的怞搐?
“我要离婚。”冷彤脱口而出。
“离婚?”他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胸口一把火炬越烧越烈。“然后拿掉肚子里的孩子?”
拿掉肚子里的孩子!“你怎么能说这么残忍的话?”冷彤睁大眼看他,惊悸地质问他。这是一条生命,她不会拿掉他们的孩子。
他们的?是啊,他们的孩子,原来她一直是用这种鸵鸟心态来欺骗自己,但是她不会承认的。
爱上左岩军是一种堕落,她不能一错再错,承认爱他只是给他机会来践踏自己的尊严,她必须怞身,洗净灵魂逃脱魔掌。
“冷彤,你说的话比我更残忍。”她竟然敢开口提离婚!他真有那么差劲吗?自结婚以来至今快半年,他挖心掏肺的对待她、无微不至的呵护她、照顾她,这些日子来她完全没感动?那么,到底是谁比较残忍?左岩军按捺不住怒气,恨恨的咆哮。“离婚,想都别想,你这辈子休想摆脱我!我很乐意变成纠缠你一生的梦魇。”很好,不能让她爱他一辈子,倒也让她恨他一辈子,至少他们永远都牵扯不清。
果然,他眼里的爱意、他嘴里的情话,那些她总是假装没看到、硬下心肠不去理会的一切,都是左岩军玩弄她的把戏,他不可能爱她,他只会一直把她当猴耍,而现在,他居然要玩她一辈子!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我要离婚。”冷彤定定的凝视他,眼神是无畏的。趁她还没陷得很深时离开他,这样她会比较容易忘记。“如你所说,我会去。”
她考得取公费留学,可以不必依靠任何人去德国念书,然后,她会和她的孩子在德国某一所大学的某一个角落平静地生活。
啪。左岩军忍无可忍地掌了她一个巴掌。
“你再说一遍!”她敢杀他的孩子!左岩军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他失控的嘶吼教人遍体生寒。
冷彤的左颊登时红肿。“我要离婚。”她又再说了一遍。
啪。左岩军再次光火地挥她一记。
“再、说、一、遍。”他完全被她的倔强激怒了。
要她说几遍都行。“我、要、离、婚。”她的唇角微微的渗出血丝。
啪!这是落在她脸上的第三个巴掌。
“你可以再执迷不悟,”她脸上清晰的指痕印揪疼他的心了。“但我会打到你清醒为止。”左岩军心痛如绞地低咆着。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他在惩罚她,她看起来不痛不痒,最痛苦的那个人却是他,为什么?
“就算你把我打死了,我还是会告诉你,我、要、离、婚。”冷彤不顾颊上麻辣的刺痛,固执又倔强的反抗他、激怒他,坚决的眼神丝毫不妥协地迎视盛怒中的男人。
左岩军扬高了手掌,第四个巴掌,却始终没有落下。
“你要庆幸我没有拿刀或拿枪,否则我会让你再也没有机会开口说话。”他的目光冻结成冰霜,森冷的口吻警告。
“我不会庆幸,只会惋惜。”她相信此刻这男人手上若有任何武器,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结束她的生命,冷彤的确有不想活命的念头,在他残酷无情的打击她以后,她真的想就此死去。
这意味着什么?这样可怕的想法到底意味着什么?冷彤竭力去思索,却也害怕找出来的答案。
冷彤真是厉害,只有她能狠狠揪住他的痛处,教他痛到跳脚。“这样的婚姻生活才有趣,我不会和你离婚,咱们就尽量让彼此痛不欲生吧。”他一片真情教这无心的女人狠狠践踏在地,如果这是他花心风流的报应,那么他的确是遭到现世报了。
他的心,被这个无情的女人撕裂了!
“我恨你!”冷彤痛心疾首的瞪大双眼,她到底对他做过什么,他为什么不放过她?
“我又何尝不是。”他恨这个女人的无心,他恨这个女人的无情,他恨这个女人根本不爱他!“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谈离婚,想用我的赡养费拯救冷氏吗?”他在一颗心深受巨创后做垂死凌厉的反攻。
是啊,他很适时又适度的提醒了她,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筹码跟他谈离婚。“我早该有自知之明,我认输,我再也不提离婚来忤逆左少爷。”冷彤做最消极的抵抗,他要怎么玩弄都随他去吧。
这女人是为了摇摇欲坠的冷氏才委身下嫁,冷彤不爱他,她只是利用他来重振冷氏,他竟然像个傻瓜般异想天开要她交付真心,他是白痴,是智障,是无可救药的大笨蛋!左岩军笑了起来,笑声包含心酸和苦涩,他平生唯一的错误,就是爱上冷彤。
他刺耳的笑声钻进她酸楚的心坎,冷彤咬着唇,无语的承受。
今晚,是备受冲击的一夜。
她发现影子的真面目,也发现了……自己最真实的心情。
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何其苦楚酸涩;爱上一个恨自己的人是何其痛苦悲哀。
自那一夜左岩军于争吵过后甩门离去,冷彤将近有一个礼拜没有见过他。
这个礼拜,冷彤把自己锁在房里,不见任何人,不去上课,起初几天佣人送饭菜进房,冷彤会勉为其难的扒个几口,但是渐渐的,三餐缩成两餐再减为一餐,到现在她已三天未曾进食。
这七天来她想了很多,但是百思不得其解,左岩军既然不爱她,为什么不放她自由?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这么恨她,恨到想折磨她一辈子?
她更猜不透自己为何会……爱上左岩军,难道是对影子的移情作用?如果是这样的话,在她已明白他就是影子,她竟会对他的翻脸无情与残酷言语,感到无比的心痛,为什么?
甚至他这几日夜不归营,她居然越发强烈的思念他,想看看他、摸摸他,想再被他狠狠的爱着!这是不是代表,她会爱上影子,完全是对左岩军的移情作用,是这样的吗?
她找不出答案来,脑中陷于一团混乱,或许她不是找不出答案,而是早已找出来了,只是自己不敢去面对,没有勇气承认,所以,是她让自己两脚踩进泥沼。
都是左岩军惹的祸,是他害得她如此焦躁惶恐,冷彤痛苦莫名,痛苦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为什么要放任她一人焦虑得不知所措,就算是演演戏也好,冷彤多么渴望他能再如以往一般搂她、吻她、爱她呀!
冷彤蜷在沙发里,整个人莫名其妙的颤抖,不知所以然的害怕着。
突然,一阵狂风旋进门来,冲至她面前。
这几天他疯狂的投入工作之中,借着忙碌来麻痹自己,左岩军企图让自己难以喘息,完全没有心思去想到冷彤,但是,天杀的,该死的!
冷彤那个没心肝的女人老是不请自来,不,他甚至怀疑她已经在他的脑海之中根深柢固,任凭他如何奋力的抗拒、加重工作量企图移转注意力,冷彤依旧盘踞在他的心上挥不去。
见鬼的,人家摆明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干嘛还一直将她搁在心上!
多少名媛淑女巴望着他左岩军的怜爱,但他偏偏犯贱,谁都不要只要她一个。
这不是犯贱是什么?左岩军现在内心极端自我嫌恶的站在冷彤面前。
“妈打电话来催我回家,她说冷二小姐已整整二天滴水不沾、粒米不进了。”这几天他是日出而作、夜深而息,除了睡眠就是工作,甚至连睡觉也是处于紧绷状态,生怕自己一松懈会忍不住想她,进而跌入无止尽的痛苦与思念中。
口气真是恶劣,他一见她自然就火气上扬?冷彤的心感到受创,她抬起一张苍白憔悴的容颜看他。
该死的,她怎么这样苍白、憔悴!左岩军的心被她难看的脸色和无神的双眼狠狠撕扯着,他感到呼吸有点不顺畅了。
“你是在向我绝食抗议?”只因为他不离婚,她就来这招,不过这毒计使得好,他真的痛苦得像跌进地狱里面去了。
她虚弱的摇摇头。“我不能离婚。”冷彤一改初衷,只知道她不能离婚,至于为什么改变心意,也许是因为冷氏,也许是为了其它。
“对,为了冷氏,你还不能跟我离婚。”他不会傻到去相信她是因为爱上他才不离婚,左岩军略带恨意的回讽。
“也许吧。”冷彤垂下头不看他,说话的语调依旧平板。
那个平日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牙尖嘴利的冷彤跑到哪里去了?去他的,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女人才不是他爱的那一个!
“起来!”左岩军越看越不对劲,他用力的扯起她,他要带她去吃饭,把她从前骂人的狠劲全补回来。
孱弱的身子禁不起强力的拉扯,冷彤跌进他怀里。
往日的柔情全不复见,是啊,一旦真相大白,他又何必故怜。冷彤软弱无力的依在他怀中,不想推开他,她反常的眷恋他宽阔温暖的胸膛,晶莹的泪水忽地涌现。
这一刻,她允许自己堕落,即使左岩军不爱她,就这一下下就好,这一刻让她卸下防备,放心地流露情感。
猛然惊觉,原来……自己比预期中陷得还深!
阵阵呜咽声传进他耳里,冷彤在他怀中哭个不停。她竟是这般地委屈、不快乐,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惹得她如此自残?
“嫁给我真有那么痛苦吗?”左岩军沉重的低吼,冷彤瘦弱的身子提醒他有多强硬残忍。
不知道,不知道啊!她赖在他怀里哭着摇摇头,她只知道,承认爱他很难哪!
真心爱一个女人是不该让她这样哭泣的,如果他的爱带给她如此大的痛苦与困扰,那么他是不是该考虑放手?
“先回冷家住吧。”左岩军极其艰涩的开口,与其看她痛苦的模样,他情愿违背自己的心意放她自由。“你也想回自己的家待产吧。”
冷彤愕然抬起一双泪眼瞅他,左岩军想……跟她离婚了?!
“这段时间让我好好考虑……离婚这件事。”她一定不晓得他说那两个字时心有多痛。
冷彤的心揪得好紧、好疼,在他吐出离婚两字的同时,她全身的血液刹那间凝固,像被人推进冰库一样,冻得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沉默就是最有力的答案吧,左岩军自嘲的牵动嘴角,心脏渐趋无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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