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之所以不戳破,是惊奇地发现鸣祥对他来说,已非只是个练内功的女人,而是庄园里能跟他斗的人。
“我甚至怀疑…他到最后的目的不再是她身上的内功,而是在培养一个能与他匹敌的对手…”莫不飞一想起,心里就微惊微惧。
“奇怪…我好像有点想睡…”深沉的倦意扑进她合上的眼里,几乎撑不开眼皮。他的心跳像定时的拍子拉平了她紧绷的神经,脑袋一片迷糊…
“想睡就睡吧。”他一点也不意外。
“可是我…”她的声音含糊难辨,原要撑起神智,但又想他已无大碍;再者,她并不防他…一思及此,凌乱的神智帘掉进一个黑沉的世界里。
莫不飞见她入睡,嘴角快乐地勾起。
“早知道这样就成,我就先送内力到你身子里去了…哎,别自言自语,吵她睡了。”他小心地亲着她美丽的蓝黑秀发,道声晚安,便也跟着合眼养神。
养什么神?
谤本是养个魔鬼。
半个时辰后,莫不飞很哀怨地蹲在草堆旁,双手托颊地子沉睡中的娘子大人。
“你睡得倒熟,我就这么可怜地被你给…”话是含在嘴里咕哝咕哝的,到最后自动消音。
“男人跟女人之间的差别未免太不公平了吧…”他小心地把长衫改盖在她身上,用手背抹去自己的鼻血。“再这样,我迟早会缺血而死的。”
他又蹲回原地,疑疑望着她的睡容,一直傻笑。
“她必是许久没有睡过好觉了,让她睡,是我该做的,我当然不能惊动她啊,可是她睡得这么熟,我也有点点点功劳吧?”他恬不知耻地接近她的脸,靠在她的身子边。
深吸口气。“不算偷亲,不算偷亲,反正我已经没有良心了。”
他心头猛跳,轻轻俯下脸,吸吮她柔软的唇瓣。
他的眼泪差点要滚下来了。明明她知道他非常地喜欢她,而她心里也有那么点意思,干嘛死鸭子嘴硬,说给他开心不行吗?
她的唇极软,他有些恍神,赶紧抽离,撇开脸,大口地喘气。
“我不要脸,真不要脸,男人果然还是,”忽觉仓库内的小窗前闪过人影,他马上转身,直觉护住她。
是谁?难道赵叔回头?不可能!当有人伤他时,他的体内会直觉以真气相抗,鸣祥受了他相抗的真气,他不怕,因为她有足够的内力抗衡;而赵叔不一样,赵叔的武功内力远速不及他,照理说,此时此刻应带伤到不可能回头抢人的地步。
他原想出去一探,但凤鸣祥在后。他怎能留下她一人?
他站起身,不去探那只有女人可以跃过的小窗,反而缓步走向大门。
他轻轻地推开仓库的门。
门外已是一片黑,未全的月儿被乌云遮住,他的黑眸凌厉地搜寻黑幕里可疑的人物。
“看招!”
快如飞剑的身躯直逼而来,莫不飞正要侧过身,忽而想起凤鸣祥在里头,他这一侧,岂不是教此人给飞进仓库内了?
他的出手跟来人一样地快,抓住那人的背领往后一扯,那人快捷回身上且出一掌。
莫不飞有些恼了,再斗下去若是惊醒她,岂不是存心让他心疼?
他也不留情地飞出一掌,相击的刹那,虽是无声,却能感到双方用尽全身的功力。
莫不飞冷哼一声,看着空无一人的黑夜。他收回掌力,走回门前看她睡得仍是极熟,他暗暗松了口气,快乐的表情又浮现在他的娃娃脸上。
他轻关上门,直接蹲下守在门外。
未久,一个很狼狈的人影走来。那人弯曲着身子,双手无力地垂下,背上背着一把长布包起的宝剑,远远地看着,就像是哪个驼背的老头儿在行走。
“你好狠啊。”走近一看,那人正是在大云楼上的青年。
“你自讨苦吃。”
“啊?莫不飞,你干嘛说话要含在嘴里?谁听得见啊?”
“小声点,我娘子在睡觉。”
那青年扭动了很久,才终于能坐在地上。
“你是说,我们一晚上说话都要像你这样?”他学着莫不飞把话含在嘴里。
“对。”
“好,那我就问了,你下手何必这么重?”那一掌让他差点飞到河里去。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先护住我的心脉,否则不是活活被你给打死了?你好狠的心啊,竟然想置你的生死之交于死地。”
莫不飞眯起眼。“是谁从北方一路追下来的?可不是我要你穷追不舍的。我已经说过,我这一生不与人比试,也不愿杀人,是你们要逼我的。”
“呃…我们能不能把嘴巴张大一点说话?我个人从未学过腹语,而且我怕我们用眼神交流,你会不小心误解我的意思,再给我一掌,我就得跟阎王爷去比试了。”青年把话含在嘴里说道。
“没事就快滚。”莫不飞压低声音。
青年吐了一口气,张嘴说道:“你太不够朋友了,要来南方你也要说一声啊,你知道当你的师兄们找上我时,我有多惨吗?我也只不过不小心跟你一块磕个头,不小心被天地见证我跟你的八拜之交,你不见了,找我,我上哪生个屁?”他愈想愈生气。“你可知当时我正忙着捉鬼,他们就这样大剌剌地闯进来,害我的生意就这样泡汤了!”
“小声点。”
青年恨恨地噤声。只怨自己技不如人,方才被莫不飞一掌这样打下,他的心口隐隐作痛,就算护住心脉仍让他怀疑他可能就此得心痛症。
他真的没有想到莫不飞的功力竟能一日千里,昔日曾跟他对上一掌,尚是平手之姿,这几年来他虽以捉鬼为业,但也不忘勤练武艺,原以为这一次真的能打赢这姓莫的,却没想到实力差距太多。
“五年前,咱们打的那一场,你到底有没有认真过?”青年忽然问道。
莫不飞未置可否。
青年的脸变了。“原来我从未赢过你。”他的心又痛了。
“你自幼在江湖上闯汤,可曾听过…一套百年失傅的内功?唯女者可练,男人须靠阴阳交合的诡异内功?”
青年闻言,咧嘴笑道:“你从不管江湖上的事,这次可是你颤一遭有求于我,让我想想看…百年失传的内功…喔,前两年好像听过吧,江湖上暗自流传着,好像一个姓凤的姑娘身怀内功…咦?难道你想要得到这内力?”开玩笑,要让他白白得了,这世间还会有他的敌手吗?
青年忽而想起仓库内的姑娘。那明明是在大云楼落河的男子,他刚才偷看一眼时却换上了女儿装,又听莫不飞提及是他娘子,才终于确定了仓库内的是女人而非男人。
“我明白了!”他一击掌,低喊:“原来你会选一个长得不男不女的女人当妻子,是因为她姓凤!”好个阴毒的绝妙之计啊|啊啊啊,忽地,四穴八脉被锁,他痛得倒卧在地。“我…这是玩笑话,你干嘛当真嘛,你就像是天上的神,这世间还会有谁打得过你?你的师兄们就连你的脚趾头都碰不着,我敢说你已经是天下无敌高手中的高高手,根本就不会想要这种旁门左道的内功,因为你太正直了,你会认定那个姓凤的当你女人,是因为你爱她呀!我说了这么多捧你的话,是不是可以解开我的穴道了?”他连气都不喘说完。
“差不多在三年多前死了一个…依他个性,必会在江湖上腥风血雨一番,你可曾听过有什么魔头在三年多前突然间销声匿迹?”
“啊?”姓莫的根本无视自己的惨状嘛。“我没印象。”
“杀了我乾爹一家的是谁?”
“你乾爹这么多,谁记得啊…难道你说的是你那个无恶不作、后来金盆洗手洗到人家家里去,把人家一家子杀光光的那个?”
莫不飞微微点头。
青年哦了一声,回忆道:“那桩灭门惨案,其实活口…只剩你家赵叔,真正是谁下的手,倒没有人弄得清楚,只知是个很年轻的少女,不过我也听说有几个大案子虽分属不同年间发生,但凶手都是女子,且年岁从十一、二岁到十五、六岁不等,若是依年推算下来,应是同一个少女所为。”
莫不飞忆起凤鸣祥义爹在手书里提及,他将武功传给司徒寿,鸣祥学的只是粗浅,主练内功。“依那人多疑的个性,就算有心将司徒寿培养成一个杀手,也绝不会将一生武功尽传给她…若他还在世,不知我与他,孰高孰低?”
青年听他喃喃自语,起初不知何意,但听到最后颇为惊讶。莫不飞一向没有争强斗狠的意愿,他的武功之高,连他的师兄们也没一人能及,如今,他会由被动化为主动,可见那人真是惹恼了他,“我是不知那人是谁啦,也不知他的功夫有多高,只知倘若你现今不及他,但总有一天,依你的能耐,他会是你的手下败将。”他这可不是谄媚话,而是莫不飞的功夫彷佛没有所谓的底限,每一次相遇总会发现他的武功更可怕了。
莫不飞不将他的话放在心底,只知心底将会永存那个淡淡的遗憾|没有为凤鸣祥亲手对付她义爹,早日将她救出苦海之中的遗憾。
他忽然又想起一事,自言自语道:“奇怪,她不是一向不好入睡的吗?方才我瞧她睡得很熟,连偷偷抱住她,她都没有感觉,难道真是囚为我真气打进她体内的关系?”
他以为她的内力足够与他抗衡,所以任由目己的真气弹进她的体内,却没料到她体内真气非但不排斥化解,反而任由它乱窜,最后两股真气融在一块…
“咱们俩学的内功都属全阳之气,会不会她学的…属全阴,所以男子无法练?”
莫不飞闻言一惊,用力敲了下自己的脑袋瓜子。
“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难怪男人不能练…我只道她真气乱到难以控制,却没想到须要阴阳交合…交合…交合…”该不会所谓的交合是指阴阳真气相融,只是后来的人贪了心,不知不觉讹传成须男女间的阴阳交合方能得到此内力吧?
这推测是有可能,偏我笨,才让她枉受了这些日子不好睡的苦。”要不是凑巧,怕他一辈子也没有发现。
“你笨?”青年奇道:“你要笨,能躲得了你师兄那么多年吗?”
“我见了她,早傻了笨了。”莫不飞喃喃道。
青年挑眉,惊奇问道:“那个姓凤的,呃,我是说会是你妻子的那个,我瞧她…
好像爱你没有你爱她那么多,你是不是不小心陷得有点深啊?”
一提到凤鸣祥,莫不飞又开始傻傻咧嘴笑道:“她的个性本就内敛,情绪难现其外,但那有什么关系?慢慢来,我有一辈子的时间跟耐心。等我跟她牵着手并躺在棺木时,她一定会跟我爱她一般的爱我。”
“呃,想得还真远。莫不飞啊莫不飞!天底下女人这么多,你干嘛独锺这一株仙人掌?”又不漂亮又很难搞,要他,他才不会选这女人。
真的不是他瞧不起凤鸣祥,而是她若真身怀人人垂涎的内力,那会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莫不飞微笑,清楚地回答:“因为我想看女人看到白发的只有她。”莫不飞解开他的穴道,心情很好地说“我可警告你,你不要再来打搅我谈情说爱的时间,否则休怪我无情。”语毕,走进仓库。
见她仍然沉睡着,他像守住主人的忠犬般,乖乖落坐在她的身边,小心拢好她的长发,又开始傻笑起来。
青年爬行到小窗前,偷偷窥视,寻思道:莫不飞之所以功夫居高于他七个师兄们,不只他在身骨上是练武奇才,且他练武时的口诀背得比他人快上一倍,他一旦认定了某物,便会专心一意,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曾分心过,集中力惊人得可怕,相对练武的成就也就会好过其他师兄,所以他是第一个进入那个刻满图招与口诀的山窟里的人。
“我可没想到他这种练武的方式也能用在这里。”
一旦认定了那个凤鸣祥,他可以完全倾心,不曾后悔过。这么大的胆子天下间谁会有?
“天下间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莫不飞而已啊。”他喃喃道。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