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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不点而明。她义爹知道他的弱点在哪儿。
他咬牙:“我没说不回去。”冷眼瞧著司徒寿乖乖地去扶那孕妇,真想偷袭她,偏他亲眼目睹过她杀人的模样,远是自己不及的。要杀了她,以现在的他而言,无疑是以卵击石。
他闭了闭眼,恨恨地跟著她们走回原路。
忽地,禳福的声音细细地、小声地,飘进他的耳里——
“我说过…要往左边的…”
既然逃不了,就杀死那个男人吧!
这个念头起初只是在脑中模糊地形成,并没有强烈地注意到,他明白自己的能力有多少,别说他没有经历过正统武学,光是凭练功的年资或天分来论,就远远不如她义爹了。
如果问,他在这些年里到底学到了什麽功夫?那答案很简单,除了已逝多年的余老总管给他的基本功夫外,他只学到了杀人的手法。
用最简单俐落的方式去杀一个人。
除此外,他还是只会杀人。
从脱逃不成那夜到接下来五年里,他都埋首於练武。
每天每天,只要有多馀的时间,他就会套上沉重的手环脚链,练著基础宝,若有机会,则偷窥她义爹教司徒寿时的每一招功夫,暗暗地学、咬牙地学,哪怕走火入魔他也豁出去了。
每当吃苦到快要发狂的地步时,他会想起禳福那充满惊异的表情。
那天救回的年轻妇人姓沈,来到天水庄不到半个月就生子,凤呜祥一人忙不过来,他又放不下禳福一人,只好抱著她来,让她陪著沈夫人,然後忙著去烧水。
当凤鸣祥将那小小的婴儿塞进禳福怀里,禳福原是无动於衷,後来慢慢地注意到怀里哭闹不休的小娃娃。
那时,她的小脸涌上错愕又好奇的表情,即使只有短暂,他也难以忘怀。
禳福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注意过外在的一切了,有时跟她说话,她也是随口而无心地应著——
目睹了那短暂的神色,珍惜地收到心中後,他下定决心杀人了!
发自内心地杀死她义爹!
不管花多少时间,他也要杀死那男人!
所以,五年来,他练剑练得比以前更苦,半夜了,就算禳福已睡,他也在院子里练剑练到天亮——
不管花多少时间、不管花多少时间…他一定要做到!
“…所以,你跟我是一样的…”
才走进院子,就听见滑腻到令人起寒颤的轻笑,他心一惊,快步冲向禳福阁。
“…不管你怎麽做,也只能与我拥有同样的命运…多麽令人矛盾,不是吗?这就叫生死同命吗?谁想动我,我也不会死,因为还有个你在活著…你想死也死不了,因为我…”
断断续续的话,他听不真切,也没有费心凝视去听,闯进禳福阁瞧见她义爹靠禳福极近,似乎在她耳边低喃什麽。
“你在做什麽?”他毫不掩饰对她义爹的敌意,身手极快地挡在禳福面前。
那男人不经意地瞧了他一眼,唇畔勾起笑来:“你以为我会做什麽?,你看过我动手做过什麽了?”
“要毁掉一个人,你不会亲自拿刀。”只会用言语刺激禳福,让她掉进他的陷阱中。“你跟小姐说了什麽?”
“你何不自己问她呢?”
他咬牙:“小姐如你所愿,如今过得与世无争的生活,你不要再来打搅她!”
“嗯哼,是与世无争,还是行尸走肉呢?”那男人笑道,笑意虽让他的俊面看起来年轻许多,但脸上那股令人起寒的邪气始终无法褪去。
“我是来做什麽的呢?啊,我想起来了,我是来告诉福儿,她将会有个义母了。”
“义母?”瞧了一眼禳福,她的神色未有动容,只是抓著椅把的手指泛白了。
“是鸣祥啊,余沧元早该瞧出来了,他没有透露这个天大的喜讯吗?还是,因为你太忙了?忙著练武?”
“是凤鸣祥!”他听而不问她义爹别有用意的取笑,心里暗松口气。方才,真要以为这男人指的义母会是禳福。
“是鸣祥。她这女孩子真好,我几乎想将她留在身边一辈子…就跟你一样,福儿,你知道鸣祥是谁吗?就是那个破运不在时,会陪著你的姑娘。她跟你一样,都二十了,再不嫁,可就是老姑娘了呢。而你,我会留在身边,就算成了老姑娘,也有我养你,是不!”
禳福垂下眼,并未作声。
破运见状,恨极自己的实力还不足,只得忍气吞声,说道:“小姐要休息了。”
“是该休息了,过两天身为女儿的你,还有得忙呢,我会让呜祥过来,你陪陪她挑喜服。”那男人神情十分愉悦,也不管她是不是听进去了。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件事,转身好心地说:“等义爹成了亲,也该是有新子嗣的时候了,不过我可等不及鸣祥生一个,不如就收了那个叫小鹏的孩子吧,我瞧他聪明伶俐,很像当年的你呢,让我好想对他做些什麽,反正他的娘是个没有用的货色,要解决——”瞧一眼破运。“有的是帮手,是不?”
破运心一紧,知道这男人暗示他找机会动手杀了沈绣娘。这是第一次,她义爹当著禳福的面,公然指派他任务。
他连忙瞧向禳福,她是垂下脸的,瞧不清她的表情,但她应是一如往常地没有听进任何人说的话。
不要听进去啊,纵使他已染满血腥,也不想让她亲眼看见、亲耳听见。
那男人似笑非笑地,转身欲踱出门外,忽地身後幽幽传来一句——
“为什麽呢?”
“小姐?”
禳福慢慢地抬起小脸,视线的焦距开始凝聚在那男人身上。
“义爹,你处心积虑把我推进没有希望的天地里,现在又要藉著毁灭我身边的人硬拉我出来,为什麽呢?”
“为什麽呢?”她义爹颇具玩味地笑:“我有主动毁灭过谁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啊,福儿,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吗?连你身边的忠狗,我也不曾威胁他拿起剑,是他自己选择了守在你身边这条路子啊。”
禳福微微眯起细长的眼眸,慢慢地、若有所思地子他,半晌,轻声但清楚地说道:“义爹,到底是什麽人、到底是什麽事情让你成为这样的性格呢?没有一个人天性会像你一般,就算是命中注定你被环境影响,我也想知道在你背後,曾经发生过什麽事,造就了现在的你。”
那男人先是惊讶地往视她,随即,一连串的轻笑响起。破运从未见过他笑得如此地开怀,眼中大绽光芒。
“鸣祥怕我,寿儿听我的话,其他女儿们既敬又怕我,忙著争宠、忙著勾心斗角,只有你,福儿,你不曾怕过我,是不?就算我将你留在我身边这麽多年,让你看见我的所作所为,让你身边的人痛苦不堪,你还是不会怕我,仍然想要看穿我的内心,是不?哈哈哈!”这男人高兴得轻轻击掌,道:“啊,我真快乐。十个女儿都比不上你的贴心,就冲著你的贴心,我决定了,你跟我的命运,是纠缠到底了。”
那最後的一句话,让破运毛骨悚然了。
等她义爹一局兴地离开後,他迟疑了下,正欲开口时,她忽然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
“鸣祥想当义爹的新娘吗?”
“当然不。”
“是吗…她命中有大鹏展翅,谁也料不准义爹是不是与它有关,而义爹实在不像短命之相…”
“小姐,你想说什麽?”
禳福望著他沉重的手环脚镣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世间上有一种叫共死之命的命运,你有听过吗?同年同月同日死,只要对方没有死,另一个人再怎麽自尽也会被救活;反之亦然…没有谁先一刻死,只有两人同时断气,这种命运很少见,我也只听义爹提过…”
“小姐,他又在灌输你一些邪门的想法了!”他以为那男人只是又来教她一些命理之说。她不算八字、不看命盘已经很久了,那男人想再燃起她的什麽念头吗?
她的唇畔微扬,随即隐去,对他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每天练剑不苦吗?”
“不苦,只要能愿望达成,我不觉得苦…小姐,是他又在你面前胡说些什麽了吗?”
她摇摇头:“你一个人…动不了他的。义爹的武功高深莫测,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应付的,鸣祥也不行…是不是还有一个男人?”
男人?“余沧元吗?”
“是他啊。”她想起来了。“我记得好像他入庄时,义爹要我为他批命,要我决定他该不该入庄,他是余爷爷的儿子吧?”
“余爷爷?”破运心一跳,想起自己曾是手刃余老总管的凶手之一。
“他是来报仇的吧…他的功夫好吗?”
“他不及司徒寿。”
“司徒寿?”空白的脑子费力地想著,试图找寻遥远的记忆。“她…是不是很小很小的时候被义爹捡回家,义爹有心让她成为第二个他,是不是?”
破运点头。“就是她。现在那男人成功了,除了凤鸣祥,司徒寿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了。”
禳一帽慢慢地思考了一下,轻声说道:“你去找鸣祥来,我有话要告诉她。”见他迟迟不肯离去,她露出淡淡的笑:“你不是一直想摆脱这样的生活吗?”
“是…”隐隐约约地,他好不安。
“那,就试试看吧,与其让他毁了我身边的所有人,不如赌下去了。我不再算命了,也不要预知大家的下场,不管是成是败,就这样放手一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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