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景轮这回总算大开眼界。
「还好吧!」她瞄了他一眼。「不会比经营公司困难,我看你做得很好。」
就是因为做得太好了,才会被人追杀。
「没有的事。」他意指困难程度。「经营公司,就像是玩线上游戏,抢夺的人虽多,一旦玩上手,立刻懂得如何规避和反咬对方一口。可做菜就难多了,食物不会咬你,可想要掠夺它可得有两把刷子,不然就等着被它嘲笑。」
奇怪的理论。
看着严景轮得意洋洋的表情,江水悠只能说个人见解不同。以她来说,她就从来不觉得线上游戏有什么坚玩的,也玩不上手。
不再和他鬼扯淡,她继续她看在颜景轮眼里的「伟大工作」。在和他谈话的同时把锅子弄爇、倒油,然后快速将打好的蛋倒入锅子内加入青葱,趁蛋还软软的时候快速搅打,大约两分钟的时间,就盛好盘子端上桌。
「哇!」被色香味俱全的料理吸引,严景轮像个兴奋的小孩般大喊。「你做的这道菜是什么?闻起来好香。」害他肚子叽哩咕噜叫,想吃极了。
「马铃薯炒蛋。」她奇怪地瞄他兴奋的表情。
「是吗?」他真想偷吃。「这道菜的菜名听起来真陌生,我之前接触过的菜单中好象没有这一道。」
基本上,他不怎么关心吃的事,反正饭店会料理,不需要他躁心,却也同时失去亲自点选的乐趣。
江水悠耸耸肩,转身清洗锅子,不对他的话做任何评论。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总是渴望自己所没有的,包括看起来很寻常的料理。
接下来,一些严景轮没看过的东西陆续端上桌,引发他更宽阔的食欲。
蚝油韭菜鸡肝、油豆腐肉片、沙拉式棒棒鸡,最后还有炒米粉。尤其是炒米粉,这道菜最吸引他。
「好香。」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尝一口。「这是炒米粉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是炒米粉没错,我店里最受欢迎的菜色。」她面无表情的把最后一道菜摆在餐桌上,解下做菜用的围裙。
「你不是说你的餐厅只卖一些看起来不新鲜的鱼,和咬不动的青菜?」他瞄她一眼,提醒她很久以前说过的话。
「我偶尔也会变换些菜色。」她挑眉坐下。「当我那些不新鲜的鱼排卖完时,我就换这个。」她用下巴点点炒米粉。
「但还是附上冷掉的海带汤?」
「基本上,是的。」面对他的调侃,她坦然接受。「还是附上冷掉的海带汤,那是我唯一会做的汤。」
鬼扯。
再也忍不住高涨的笑意,严景轮当场笑出来。
「哈哈哈……」
若说他这个保镳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之处,首推她独特的优默感。想当初他还以为她不会笑呢!谁知道她竟是个冷面笑匠。
等他笑得差不多了,坐在他右手边的江水悠眉头也高得不能再高了,他才尴尬的咳了两声,拿起筷子开始尝味道。
他先挟了一把炒米粉放入嘴中嚼了几下,未几,表情突然变得很愉快,甚至可以称得上感动。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他极为怀念的说道。「我小时候吃过一次,当时我就觉得很好吃,现在还是同样感觉。」尤其这又是出自她之手,感觉更是不同。
「饭店也做炒米粉?」江水悠有些惊讶的问,也随手挟了一把放进自己的碗里。
「怎么可能。」他摇头微笑。「是同学的妈妈偷偷拿来给我吃的,后来被我母亲知道,还特地打电话到同学家找他妈妈,指责她怎么可以给我吃这么粗俗又脏的食物?吓得从此没有人敢再拿他们家煮的东西给我,那盘炒米粉也成为我记忆中的唯一,所以我对它印象特别深刻,经常想念它的味道。」只是成年后过于忙碌,没
有空穿梭于大街小巷,寻找昔日痕迹。
江水悠扒饭的动作,因他这一番突来的告白而暂时凝结,足足看了他好几秒钟才放下碗筷,站起来假装要倒水,其实是想掩饰内心的激动。
她一向平静的心湖,竞因他不经意泄漏的往事而掀起涟漪。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小男孩的影子,手中的食物被自己的母亲夺走,只因为她嫌它脏,和他的身分不配。
「你母亲现在在哪里?」手紧握住水杯,背对严景轮,江水悠突然产生一股想掐死的冲动。
「美国。」他不察有异,继续低头猛吃。「感谢老天,从我接手集团后,她就和我父亲移民去了美国,省得再看她的嘴脸。」
显然他对的看法和她相去无几,只是手段比较温和,甚至还懂得感谢上帝。
江水悠转身面对严景轮,对于他自嘲的功力深感佩服。在那种母亲的教育下,还能发展出自己一套独立的人格,并不简单。
「本来我还担心我用的食材太便宜,你吃不习惯。」如今看来是多虑。
「怎么会?」他惊讶的抬头。「你做的菜都好吃极了,像这道……」
「蚝油韭菜鸡肝。」她连忙解释菜名。
他耸肩。「像这道菜就很好吃,我从来没吃过鸡肝……」
「鸡肝很便宜,生的三个十块钱,还可以杀价。」她忍不住又说。
他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继续赞美下一道菜。
「还有这盘……」
「油豆腐肉片。」
「对,这油豆腐卤得就很入味,香菇也很好吃……」
「油豆腐也是很便宜,一样三个十元。」她还是抢着说明。
「最后再说这道……」
「沙拉式棒棒鸡。」
这回,他看她的方式好象她是怪物。
「这鸡肉很嫩,垫底的吐司烤得非常脆……」
「这道菜是用鸡胸肉做的,一片只要四十元。」
江水悠最后一次抢白才刚落下,严景轮即放下手中的筷子,怀疑的看着她。
「你干么这么急着解释材料的价钱?」
严景轮突来的询问,让江水悠当场愣住,吞吞吐吐了半天也说不出答案。
「我发现你很会用最便宜的食材,做出最美味的料理,为什么?」若依她的解释,他们今天吃的每一道菜,本钱大概都不会超过一百元。
江水悠苗条的身体,再一次因这个问题而僵住,一样答不出话。
「我是开餐厅的,当然懂得怎么节约。」过了半晌,她终于找到借口。
「很好的理由。」他很快的反驳。「我也开公司,怎么还是一样浪费?」这根本说不通。
「那是因为你钱多,负担得起。」她不自在的规避,颇有道理的说词让他很不甘心,只得再接再厉。
「算你说得有理。」谁教这是他的弱点。「让我们再换个话题,你曾说过不为人单独做菜,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说到底,这才是他真正在意的问题,亦是他百转千回,故意让自己中毒的目的。他相信她会这么坚持,-定有什么特殊的理由,他要抓出来。
「没什么特殊原因,我就是不想单独帮人做。」他越是逼她,她越是逃避。
「说谎。」他为之气结。「当初你还不是说不为我做菜,现在还不是帮我做了?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他恼怒的打断她。「你可别告诉我是因为责任那类的鬼话,我随时可以找到一个更好的管家。」
严景轮过于着急的说法,深深剌痛了江水悠的自尊。她沉下脸,瞪了他好一会儿,才冷冷的说。
「既然如此,从现在起,我不做饭了,你可以去找更高明的管家,我不在乎。」
极为不悦地丢下筷子,江水悠当场便要拂袖离去,严景轮连忙圈住她的腰,拦住她的去向。
「原谅我不经大脑的说词,我只是太心急了。」他把头靠在她的腰际痛苦地呢喃。「我急于了解你的所有想法,即使是再微不足道的事,都能满足我。可是你从不告诉我任何事,从不与我分享你的喜怒哀乐,使我感到非常挫折。」
就是这份挫折,使他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因为他下意识也想伤害她,想让她尝试他所承受的苦。
他的表白是如此,毫无防备,完全呈现在江水悠的眼前。她低头看着严景轮痛苦的表情,问自己,这和两个月前对她颐指气使的男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为何她的心逐渐感到融化,想抱住他,对他倾吐所有心事?
终究,她还是没有勇气让他知道所有事。这份感情来得太突然,使得她除了逃避之外,就只能给他最基本的答案。
「我只为自己爱的人做菜。」
经过一世纪的缄默,江水悠才缓缓吐出这一句话。
严景轮惊讶的抬头。
「你说什么?」他张大嘴问。
「我说,我只帮我爱的人做菜。」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后回答。「你问我为什么不单独帮人做菜,我本来不想回答你,但是你又——」
「够了!」再次将脸埋入她的纤腰,严景轮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真的够了,不必再解释。」他已经从她那尴尬的表情中,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江水悠困窘的站立着。轮椅上的男人身高只有她的一半,脸上的神情却好象他是个巨人般骄傲。
然后,她手足无措的看着他抬头,把她一寸一寸拉近,坐在他的大退上。而她竟像中了蛊似的无法反应,一直到两人的唇舌再度,她才猛然想起——
「你的退伤!」她挣扎着站起。
「没关系,不会痛。」他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动。
「可是,你的伤势看起来很严重。」至少两个月以前是如此。
「不痛了。」痛的是他的。「已经过了两个月,表面的伤已无大碍,你放心好了。」
「可是——」
江水悠多余的抗议,随着后脑勺逐渐迫近的压力,倏然隐去。
只见他俩化身为的蝴蝶,在舌舞唇弄问找到彼此,又悄然攀住对方的肩头,用轻触敏锐的喉头,是欢愉,也是沉重的呼吸。
他们互相凝视,激动的胸膛起伏不定,就如同散布在彼此眼眸之中,那片星光一样,闪烁着下确定的光芒。
「我们不应该这样。」江水悠有些懊恼的呢哺,这完全违反了她的原则。
「错,这才是应该发生的事。」严景轮用食指捂住她抗议的小嘴,柔声的纠正道。「我们互相吸引,想要碰触对方,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是我是你的保镳。」瞧他说得多简单。「我应该时时刻刻挂念你的安危,而不是像现在一样——」
她倏然止住到口的话,尴尬的停住,严景轮却执意要知道。
「像现在一样什么,水悠?」他抓住她的侞臂追问。
「像现在一样……」她实在不习惯敞开自己的心。
「告诉我!」他就是不让她逃避感情。
「像现在一样,脑子里只想着你的吻,完全忘了自己的身分。」她终于把最困难的那一部分吐出,接着就是等待他的反应。
只见严景轮欣喜若狂的抱住她,给她心中想要的吻。
一吻既罢,照例又是吻得头晕眼花、心跳加速,江水悠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你真的不知道是谁想杀你?」她自他的怀抱中起身。「在你中毒之前,有人砸我的店,我怀疑那是对方故意支开我,让管家有机会下毒。」
「真的?」他言辞闪烁的反问。「难怪你那么急着离开,原来是有人砸店。」
「可是等我赶回去,那群小混混已经离开。」她叹气。「所以我才怀疑是敌人搞鬼。」时间太巧合了,怎么想都不对。
「没事就好,你的店损失大不大?」他有些心虚的把话题转开,无法想象她要是知道他是故意让自己中毒,会有多暴怒。
「没什么损失。」她耸肩。「只被砸破了几片玻璃,倒是工读生吓坏了,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说服他们继续上班。」
听见自己居然给她找了这么大的麻烦,严景轮不安的笑笑,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怕敌人会再度袭击,你要小心点,有什么事就马上叫我,知道吗?」虽然一时陷入激情,但她并没有被冲昏头,还是挂念工作上的事。
「我晓得,有事一定叫你。」他干笑回答,掉头望向满桌子饭菜。
「我才吃了几口,肚子还饿得咕噜叫。我们可以回头继续吃饭吗,还是要再像这样坐着?」他挑高眉问她,试着引开她的注意力,别再跟他讨论杀手的事。
「当然。」江水悠立刻就想从他的大退上挪开,却又被他拉回来。
「你还会继续帮我做菜吗?」他突然问。
「我……」她满脸通红的看着他的嘴越靠越近。
「会吗?」他粘着她的唇边追讨答案。
「会……」
一桌子的饭菜,就在江水悠令人满足的回答中,被置于脑后。一直到许久以后,才又被想起。(全本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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