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离我的距离

/>     黎一煊脚步一顿，却还是没有停下。

    “我让你站住，黎一煊。你不要太得寸进尺。”傅沅的声音带上了少有的强硬，她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温和的，至少表面上，是温和的。

    黎一煊终于转过了身，刚才傅沅的语气让他太过熟悉，以至于让他产生了两个人只是像往常一样吵了个不痛不痒的架的错觉。

    “得寸进尺？傅老师真会用成语。”

    这一句一个“傅老师”听得傅沅无名火直冒。

    “阴阳怪气的有意思吗？”

    “到底是谁阴阳怪气？”

    “我不想跟你吵些有的没的，我只想弄清楚，你今天说的话什么意思？”傅沅今天打算问个一清二楚，她懒得猜来猜去。

    “剧本就是这么写的，我只是用我的方式表达出来而已，没什么意思。”

    “用黎一煊的方式表达黎一煊的情感，是吗？黎一煊，你大可不必一副我欠你八千万的样子，你有什么不满大可直说，既然大家已经分手了，还分了这么多年，实在是不必如此，有些过于难看了吧。况且，就连分手也是你提的，真该有什么不满的人也是我吧，你凭什么这样？”

    黎一煊怔怔地看着傅沅，一时之间竟也忘了从何反驳，这好像是两人重逢这么久以来，彼此说话最多的一次了。他很久都没有见过傅沅这么面无表情地咄咄逼人了。可这才是傅沅，这就是傅沅啊。

    大家总说傅沅是一个温柔有礼的人，对谁都和和气气，有一副好脾气，不管和谁相处都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从不让对方尴尬。

    可是不是这样的，黎一煊心里清楚，这些通通都是她的伪装。傅沅，其实是一个外冷内更冷的人，她对人和气是真的，因为这就是她的保护色，是她与外界虚与委蛇的桥梁。如果你第一次见傅沅，几乎可以立刻盖棺定论，她是个很冷的人，可若是你再和她相处一段时间，你又会产生其实她很好相处的感觉，会事事照顾周全，会和你打打闹闹开玩笑，可当你想更进一步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与她之间总是隔着无形的距离，不近不远，近到可以享受她的关心，远到就是走不进她的心里。她是这个世上最冷血无情的人。

    黎一煊以前觉得，走进傅沅的心里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情。难到，就算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他还是觉得和她隔着一个银河系的距离，他好像，从未懂过她。甚至，黎一煊到今天都不敢拍着胸脯肯定地说，傅沅心里有过他。

    那当年，胆子还真是大到可以啊。黎一煊自嘲地想。明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还硬要赌上全部的勇气，剃头挑子一头热地冲上去，不撞南墙不回头。不，撞了南墙也不想回头，还自欺欺人地以为，金诚所至金石为开，直到这堵墙被她亲手拆掉。

    黎一煊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傅沅，你心里有过我吗？”连声音都染上了几分颤抖。

    这次换傅沅愣住了。

    他终于叫她傅沅了。

    可是，他问的是什么狗屁问题，他干嘛一副小心翼翼的语气，干嘛一副快哭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总有这种想法？为什么觉得自己是可有可无的人，为什么觉得，我心里没有你？”

    傅沅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反问他，好像自己一时之间也无法回答他。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隔着三米不到的距离。

    沉默无话。

    就在傅沅觉得黎一煊已经懒得理她的时候，他开口了：“因为，你离我太远了，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可我，真的好累啊。”

    黎一煊也不想等后话了，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能听到答案，犹豫了两秒，还是把伞留下，然后转身走掉。

    三次了。傅沅暗想。转身三次了。

    远处，苗小乐拿着傅沅的手机，咋咋呼呼地跑过来：“沅沅姐，辛宜姐让你给她打个电话，说...姐，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哭了？傅沅下意识地把手往脸上一抹，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