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大赛可说是近半年来流行歌坛的国际事,不论是咱们台湾这儿、或者香港、东南亚等地,想藉这个大赛扬名国际的有心人多如过江之鲫,尤其是最佳金曲奖和最佳男女歌手演唱奖,更是兵家必争之地,根据实力评估的结果,我们的最大竞争者是TCm,就是那个和李氏同样来自欧洲,并列当今流行歌坛四大龙头之一的集团,所以我才想藉重你过人的音乐才华。”
“我——”
范修罗的眼底赫然映入一幕景象,他突然不怀好意的笑道:
“我看你暂时把这事搁下,先担心已经逼近楼梯口的﹃暴风雨﹄比较好一点!”
“呃?”李承烈寻着他的视线方向回眸。
莫忧!
他着着实实的吓了一跳。
她何时下来的!太过专注于和范修罗的对话,让他忽略了她到来的时间。
一克车过境
君莫忧像出柙的母老虎,眼露凶光,力拔山河兮的旋开门把,如坦步伐重得连地板都为之雀跃。
范修罗发挥日行一善的美德,为有如蒸汽火车头的君莫忧开启门儿,存心看李承烈的笑话。
李承烈只想赶紧拿起墨镜,遮掩住自己绿宝石似的双眸,偏偏就差那么两三公分,害他构不到在桌上纳凉的墨镜兄。
“你这个大混蛋!”君莫忧咆哮的同时,高举右手朝他的面颊,“劈劈啪啪”的左右开弓,像用苍蝇拍打苍蝇一样,赏了李承烈好几记耳光。
李承烈因为内心负疚,一点反抗的迹象都没有,任她直掴耳光。
君莫忧大概是打够了,才收手,揉揉自己泛红发烫的右掌,高高在上的说:“回去告诉雇用你的笨蛋,别以为找来一个面貌有点相似,又有一双绿眼珠的白痴能够骗过我,要我乖乖的登台当歌手,我才没那么好骗,别白费心机了,听到没?”
咦?情况好象不太对劲!李承烈以为自己是被打坏头壳,听错了。
“莫忧——”
啪——又是结结实实的一记!
“谁准你这个来路不明的替身笨蛋直呼本大小姐的名字了,你给我放尊重一点,要叫莫忧大小姐!”君莫忧凶神恶煞的指住他的鼻尖,“听到没,替身笨蛋!”
呃?替身笨蛋?李承烈愈听愈迷糊,充份表现出“当局者迷”的意境。
“旁观者清”的范修罗看不过去,站出来帮了呆头鹅兄弟一把,笑脸迎人的引开君莫忧的注意力,“莫忧小姐,你还记得我吗?”欺负李承烈的若是自家人,他不但不会阻止,还会帮一把,落井下石,但外人可就不行了。
“你不是前一阵子,电视上那支脍炙人口的婚戒广告﹃老婆不要不理我﹄篇里,那个在剧情里糗态尽出的蠢蛋,﹃飞讯﹄鼎鼎大名的呆瓜制作人范修罗吗?听说人人都封你为﹃现代阿修罗﹄,但我认为﹃真正大呆头﹄更适合你耶!”她以抬高八度的刺耳音调取笑他。
范修罗呆楞了一下,顿时语塞。这丫头的性格怎么和她那精灵似的外貌一点也不搭,反倒比较像段水楼那个“鬼见愁”,害他还对她升起“护花狂”特有的护花欲呢!对他而言,“精灵型”的和“天使型”的长相算是亲戚,同列入保护范围。
炳哈哈!李承烈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卖笑的不成?”范修罗和君莫忧各朝他的大头砸了一个不明飞行物体,企图给他那颗可恶的大头一个小小的教训。
不料都被李承烈以“缩头乌龟功”闪过,双双锻羽坠地。
看在他“卖笑”的样子挺讨人喜欢的,范修罗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他一马,继续对君莫忧解释道:“他是我的朋友,不是李承岚派来抓你的手下,请相信我,莫忧小姐。”脑中则继续进行他的思考工程。
“真的?”君莫忧两眼吊得老高,满面狐疑。
“如果我是骗你的,你现在早被带回李承岚身边了,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联络承岚哥哥,通知他我在这儿?”君莫忧表情变化之速,连光速老兄也自叹弗如,“我可警告你,不准你通知承岚哥哥,否则我就把你的糗事说出去。”当然是指他在“老婆不要不理我”篇的广告里的“表现”了。
“喂!小姐,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范修罗连声抗议,君莫忧却不理他,走到李承烈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李承烈不暇思索的说:“艾森,幽默艾森。”
“幽默艾森?真可笑,一张死人脸的人也好意思说自己叫幽默?我看叫你﹃苦瓜艾森﹄还比较恰当些。”君莫忧对他有着明显的嘲弄。
她蛮横的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李承烈因为怕露出破绽始终没有吭半声,君莫忧约莫是端详够了,才重重的叹了一声,以免为其难的口气道:“好吧,我就委屈一点了,谁教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现在告诉我,你家住哪儿?你是做什么的?来这儿干嘛?打算待多久?”像连珠炮似的,一口气塞了好几个“?”给他。
“你问这些做什么?”他被弄得一头雾水。
“对于我要托付终身的男人,当然得把身家资料调查清楚啊!”她一副理当如此的自在神情直视着他。
“你.托.付.终.生!”李承烈以为自己过度震惊听错了。
君莫忧很快就让他清清楚楚的明白他没有错听,用她那三寸不拦之舌——
“当然,我在天桥上不就说得很清楚了,我本来是要自杀的,谁教你鸡婆的瞎搅和救了我,害我没有勇气再去自杀,却又深感前途茫茫,无处可去,不知以后的人生要做什么,这一切都是你鸡婆救我造成的,所以你当然得负责我以后的人生,虽然你看起来不太可靠,也不像是能期待会有什么大作为的﹃衰﹄相,不过既然我倒霉被你救了也只好认了,唉!”瞧她说得好象自己是多么委屈的苦命女呢!
“可是——”
“难道你想赖皮不成?”她像只随时的会展开攻击的凶猛斗鸡,咄咄逼人,一点机会也不给他。
“艾森当然不是这样——”范修罗很够朋友的站出来打圆场——说穿了是爱搅和——而且合作无间的改口称李承列为“艾森”。
没想到他的“好心”却给雷“亲”到——
“没你的事,闪一边凉快去!”君莫忧和李承烈异口同声的把他三振出局。
范修罗像小媳妇一样,委屈极了的躲在一边大声悲叹,“反正我是多余的,反正——,”见四只“凶眼”正向他齐放“杀人射线”,他很识趣的“转台”陪笑,“我知道你们渴了,相信我!我是全世界最棒的﹃观众﹄,现在马上去替你们准备餐点,你们慢慢聊。”他改采“偷窥窃听”的战略,躲在一旁观战。
君莫忧又主动开口道:“我想你还不致于想逃避责任,你当然不会,因为如果因你的拒绝照顾我,而害我又想不开去跳楼自杀,你一定会终身负疚,良心不安的,对不对?”
李承烈干脆顺水推舟的探问自己想要的答案,“你既然要我负责,至少该让我了解一下你的事吧!”
“有道理,你尽避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拍胸脯保证。
“那我问了,”李承烈深吸一口气,一股脑儿的将满腹“?”全盘托出,“问题一,你为什么自杀?问题二,天桥上追你的那些人又是谁?问题三,你刚才把我误认成谁?还有你所说的﹃雇主﹄又是指谁?最后一个问题,听说你是﹃李氏国际扬声﹄的现任亚洲音乐总监李承岚的未婚妻,是真的吗?”
“你的问题还真不是普通的多耶!”君莫忧看着他啧啧的摇头,“不过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会全部告诉你的。”
她表情在瞬间出平常转为黯淡悲伤,缓缓的仰起头,双眼盛满伤悲和无尽哀愁的凝视着没有尽头的远方,久久才出声,声音是幽幽怨怨,充满无奈与落寞的——
“我是李家的养女,说正确一点应该是李承烈的养女,是他捡到孤苦无依的我,将我带回君家,并且把我养大,承烈非常宠我、疼我,我们并且约定,等我满十七岁时,他会把我捧成全亚洲华语流行歌坛最闪亮的明星,我一直相信他,为了实现我们共有的梦,我每天每天都很努力,天天盼着我成为巨星、承烈成为我的制作人和专属经纪人那天的到来,可是——”她眸底的悲伤又加深几许,晶莹的泪珠在眼角闪烁着,声音变得更沙哑哽咽,“承烈却在我十六岁那年,离开了我——”眼角的泪珠此时已滑落双颊,沾湿了她的衣襟,“他怎么能就那么毫无预警、那么突然的死了,把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留在世间——他怎么能——那时我根本不敢也不愿意相信——我只是每天不停的哭泣——不停的哭泣——”
“莫忧——”
迎着她那楚楚可怜的身躯和梨花带雨的小脸,李承烈心痛欲碎,排山倒海而来的歉疚几乎淹没了他,他好想狠狠的抱住近在咫尺的伊人,替她拭去令他心碎的串串泪珠。但是他却不能,只能握紧双拳,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在心底疯狂的吶喊着:别哭!莫忧,我的忘忧草,你别哭啊!求你!
若莫忧深吸了几口气,让激动的情绪稍稍平复,才接续下去:
“在我最伤心、最无助的时候,帮助我,把我从心碎的深渊救出来的是承岚哥哥,他一直对我无条件的付出,处处呵护我、包容我,就像承烈对我那样的宠我,但是我却只能把他当哥哥看,就像对承瀚大哥一样,”一说到对她一往情深,痴倩不移的李承岚,她就心痛,“就在我不知如何面对承岚哥哥的深情时,长年待在娘家看家养病的妈妈,因为失去儿子的打击,让她病情日益加重,妈妈她一直希望我能和承烈、承瀚大哥或者承岚哥哥其中一人结婚,永远待在君家不离开,所以为了安慰妈妈,大家都很希望我能和承瀚大哥或承岚哥哥订婚,加上承岚哥哥的连番游说,告诉我订婚只是为了让妈妈安心而已,我在反复考虑之后,为了妈妈的病情答应了,于是,我便成了承岚哥哥的未婚妻,后来,妈妈的病情终于逐渐好转。”
此时更深更沉的悲痛袭上了她仰望着天花板的脸,眼前的雾气愈法密,说话声调转来也更教人心酸——
“我曾试着要自己去爱承岚哥哥,但是我的心就是那么顽强的忠于自己最真的感情,无论我如何努力,我还是只能把承岚哥哥当哥哥对待,然而承岚哥哥却对我愈爱愈深,爱得我满心歉疚喘不过气来,无论我如何劝他、告诉他我无法把他当成情人,他都不肯死心,最后,在无计可施之下,我只好开始逃避他,于是我经常逃家,然而,无论我逃到那里,终究还是被承岚哥哥的手下捉回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日子就这么过下去直到我满十七岁——”
说到这儿,君莫忧又沉默下来,而她上仰的双眸早已泛滥成灾,任由滚烫的泪珠恣意的滑落双颊,看得李承烈痛彻心肺,连五脏六肺都被震碎了,但他却什么事也不能做,什么话也不能说,只能像具木乃伊一样的杵在那儿,满心愧疚的凝视着无依的可人儿。
半顷,君莫忧又缓缓开口,“承岚哥哥在我满十七岁那天告诉我,他将代替承烈和我共同筑梦,把我捧成亚洲最闪亮的巨星,但是我还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每次一登台,站在水银灯下,面对着摄影机的镜头,或者走进录音室对着麦克风,我就会心痛冒冷汗,然后不醒人事,承瀚大哥和承岚哥哥为了我的痛,寻遍了天下名医,最后得到一个结论,我患的是﹃登台恐惧症﹄,潜意识在排斥登台成为明星,我自己也不懂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很希望成为明星的啊,为什么却无法如愿,承瀚大哥和承岚哥哥也不懂,尤其是承岚哥哥,他依然想尽办法要栽培我,让我顺利站上舞台,却总是徒劳无功,慢慢的我发现了真正的原因——”
她笑得好凄凉、好凄楚,“原来我没有承烈还是不行的——我只想在承烈的手中成为明星,其它的人都不行,所以承岚哥哥知道后深受打击,但还是不肯放弃,千方百计的要我登台,搞得谣言四起,﹃李氏国际扬声﹄里更是鸡飞狗跳,怨声载道,最后承瀚大哥出面制止,承岚哥哥才不再那么强硬的强迫我登台,然而,从此以后,承岚哥哥对我的追求攻势却愈来愈激烈,我只好更加拼命的逃开他,如此追追躲躲几年下来,我真的累了,好累了,不想再继续这样的生活,这样对我、对承岚哥哥和夹在我们两人中间左右为难的承瀚大哥都没有好处——”
“想着想着突然产生一种念头,既然我再如何等、如何盼,承烈也不可能死而复生的回到我身边,那么我何不自己去找他,所以才会想自杀,偏偏每次都无法如愿,原以为这次会顺利,没想到却被多事的你坏了我的好事——至于在天桥上追我们的人,就是承岚哥哥派出来捉我回去的手下,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她用手拭去了眼中的泪,哽咽的说:“至于你长得像谁——”
“我失陪一下——”李承烈不等她说完,就像搭上喷射机般飞快的冲进洗手间,把门重重的锁上,否则他一定会把持不住,泪洒当场,这么一来就穿帮了。
门才阖上,他便全身脱力的沿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无力的瘫痪,热泪盈眶的心声重复着相同的歉然。“原谅我——莫忧——原谅我——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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