斤斤计较……
他越是这种态度。简易安越想给他来一堂震憾教育,牵起他的手。“你给我进来。”
他怔愣,她领着他昂首前进的姿态,竟给他一种母鸡带小鸡似的错觉—这女人该不会以为他这个大男人会乖乖顺从她吧?
“艺安。”他粗声唤,试着夺回男性的主导权。
她却是回眸一笑。“进来,超市很好玩的,你一定没见识过。”
不过就是超市,他当然偶尔也会进来买点啤酒之类的,有什么了不起?
柯牧宇不屑地撇唇,并不认为自己能在这种寒酸的地方找到任何乐趣,可她的妻子却让他领悟,跟她在一起,就算是买瓶调味酱也是妙趣横生。
“现在来有奖征答,这瓶是什么?”她拿起一个黑瓶,笑盈盈地问。
“酱油啊。”他奉送她一枚白眼。当他白痴啊?
“答对了”她换一瓶。“那这个呢?”
“白醋。”
“不错,再来这个是什么?”
“黑醋。”简直无聊!他快失去耐性了。
“那这个呢?”
“这—”他傻住了,她竟然不知从哪变出一瓶他完全看不出是什么玩意的酱料。
“你如果答对了,我就当众亲你,可你如果答不出来,今天就要负责煮饭给我吃。”笑意流转的明眸宛如淘气的星子,在他眼里明灭。
柯牧宇心弦一动。“这赌注不错,就这么办!”话语未落,猿臂便往前探,试图从她手中抢来调味酱。
她反应比他更快,翩然旋身,灵敏地躲过他的袭击,似乎早就预料他会有此等举动。
“不可以作弊!”她指责。
“谁说我作弊了?”对自己的不光明磊落,他毫不愧疚。“你不知道我们在商场谈一笔交易,都要事先收集情报的吗?”
“这又不是交易。”她嘟嘴。
“你说的对,这不是及交易。”他慢条斯理地附议,一双电眼不着痕迹地扫射。“这比交易还-好玩!””趁她不备,他又向她逼近一步,她连忙后退,他却立即调转方向,往目标架上奔去,利落地抢下与她手中拿的一模一样的调味酱。
“你好卑鄙!”她惊斥。
他得意地笑。“我看看这标签写什么-”奇怪,这字他居然不会念?
柯牧宇错愕地仔细看,这才发现她竟然找了一瓶日文标识的酱料!
她笑得比他还夸张。“牧宇,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原来所谓脸上三条线就是这样啊,我终于能想象了,呵呵呵…”
大男人的颜面荡然无存,柯牧宇好窟,一时下不了台,大踏步走向那胆敢热闹自己的女人,从身后勾住她纤细的颈脖。
“你笑够了没?”他威胁地问,稍微加重手劲。“再笑啊!”
她依然笑着,气息微呛,甚至忍不住咳嗽,但是就是坚持不肯停住那清脆如铃的笑声。
这是对他的挑战吗?以为他不敢真的动手?柯牧宇心念一动,大手顺势一转,将她的背脊抵在陈列架上,方唇部由分说地凕住那两瓣淘气的樱唇。大庭广众之下,他就当个君子,不动手,动口总可以了吧?
“喂,你怎么!”她娇羞地想躲。
他掌住她后颈,不许她动,更放肆地亲吻她,再她上一次次落下亲昵的惩罚,直到一道闪光灯乍然亮起—
有人偷拍!简艺安神智一凛,迅速推开面前的男人,柯牧宇对她的举动却似乎很不满,霸气地将她勾回怀里,强迫她与自己一同坦然面对神出鬼没的狗仔。
“柯先生,你好,我是周刊记者。”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中年男子递出名片。
柯牧宇接过名片,随意一瞥。“有事吗?”
“是这样的,有人跟我们爆料,说前阵子曾经目睹你跟夫人一起到户政机关办离婚登记,请问确实有这件事吗?”
“你在开玩笑吗?”柯牧宇刺眉一挑,将妻子搂紧。“你瞧我们夫妻俩一起逛超市,看起来像是已经离婚了吗?”
“的确……不太像。”记者点头,目睹两人当众亲吻,也觉得这桩爆料很可能是大乌龙。
“而且我今晚还打算亲自下厨做饭给我老婆吃,你说是不是?艺安。”柯牧宇笑望妻子。
“是啊。”简艺安接收到他的暗示,心下懊恼,表面却笑容一绽,盛开如花。“牧宇真的是个很体贴的丈夫,他很疼我的。”
“那么那天你们到户政机关做什么呢?”记者部死心地追问。
“我们只是去办户籍迁移而已。”柯牧宇从容解释。
“这样啊。”眼见问不出所以然,记者很识相的收回相机。“抱歉,打扰了。”
“等等!”柯牧宇可没轻易的放过他,请他删除照片档案,才准许他离去。
记者离开后,简艺安也失去了购物的性质,匆匆走出超市。柯牧宇追出来,开车送她回家。一路上,她不语不动,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像。
进屋后,柯牧宇终于耐不住信息,厉声问:“你怎么了?艺安。”
她不吭声,闷坐在沙发上。
“你说话啊!”他催促。“装什么酷?你以为我会欣赏跟我冷战的女人吗?”
她身子一凛,杨眸瞪他。“刚刚是你故意安排的吧?”
“你说那记者?”他神色一沈。“你怀疑是我叫他来的?”
“难道不是吗?不然他怎么会那么巧在那间超市出现?”
“我哪里知道怎么那么巧?”
还不承认?她气恼地咬牙。“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柯牧宇,每次在特定的场合,你都会安排一些记者,故意让他们拍到你希望他们拍到的画面,好营造我们夫妻和乐的假象-这次也一样吧?你刚刚也是知道记者在,才故意吻我吧?”而她竟还因他虚伪的作戏而意乱情迷,简直傻透了!
他森冷地望她。“你真的这么以为?”
“不然呢?”她锐声反问,胸臆横梗着难以言喻的羞愤,教她几乎透不过气。
“没错!我是跟你签了契约,所以有义务陪你演这出戏,但已经结束了!不是吗?我们的合约早就到期了,为什么你不能放过我?”为何还要如此侮辱她,把她当成自己名声的工具?“这也是你惩罚我的手段之一吗?”
他一震,眯起眼,眸光锐利如刃。“你以为我刚刚是在惩罚你?”
“难道不是吗?”
“那你可以反击啊!”他凌厉地反驳。“如果你真的觉得这么委屈,你可以不必配合我演戏,你不是曾经说过要找媒体公布我们当初签的婚姻协议吗?不是说要公布我们是契约婚姻,揭穿我的谎言?你说啊!”
“你!”她不敢置信地瞪了他,眼眸刺痛。“你很希望我说吗?我如果真的说了,毁了你爱家爱老婆的好男人形象,被大家唾弃,这样会很好玩吗?你希望以后别人看到你,都投以鄙夷的目光吗?”
柯牧宇闻言,茫然震住。他看着简艺安。看她容颜苍白,泪光盈盈,胸海隐隐波动着陌生的情感。
她说她不想毁了他的好男人形象,怕他遭众人唾弃,可他之前却对她做过类似的事,要求她去喝酒跳舞,希望杂志能拍到她堕落的照片,好让他光明正大地提出离婚。
为何那时他却不能对她即将面临的羞辱感同身受?
“艺安,你是心疼我吗?”他哑声问。
“什么?”她一愣。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受伤害,才不对那些记者说出真相?”他擒住她的眼潭,意味深长。
她别过眸,不敢迎视。“你少臭美了!谁会心疼你、舍不得你啊?”
“还是你不希望自己也被拖下水?”他低语。“要是大众知道你是为了钱才嫁给我,说不定也会批评你是个拜金女。”
“拜金女?”她骇然凛息。“你……是这么想的吗?”
“你的确是为了钱才答应跟我结婚,不是吗?”
轻描淡写的话锋,却是血淋淋地割她心头肉,她痛得全身震颤。
早知道当初就不跟他签什么婚姻契约了!传雅说得没错,她是在卖身,实在作践自己的尊严,她活该,活该被他瞧不起!
“对,我是拜金女,我不要脸,我要钱!”她不顾一切地张牙舞爪,反正心已经够痛了,索性更狠狠自状,痛个彻底。“如果不是怕人家轻贱我,我早就把一切都说出来了,我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这样你满意了吧?!”
柯牧宇深沉地望她,许久,沙哑地扬桑。“艺安,你又在演戏吗”
“什么?”她震撼。
“我不久前才发现你演技很好,连装失明都可以骗过我。”他涩涩底语。
她哑然,泪水扔迷蒙着眼,却想笑了,笑自己自作自受,种下恶因,就该领受恶果,笑自己自以为聪明,教训他不成,反而困在这个结束不了的婚姻里。她笑自己傻,差一点又要为他心动!
“对,我是在演戏,跟你一样,都是主演……”她蒙眬低语,泪珠一颗颗,碎落颊畔。
他忽地一声叹息,大手稳住她轻颤的肩。“为什么哭?”
她自嘲地牵唇。“就像你说的,我在演戏、在装可怜,你看不出来吗?”
“别哭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女人。”他柔声安慰她,拇指温情地替她抹去泪痕。“如果你真那么爱钱,离婚时我要给你房子跟赡养费,你就不会拒绝了,我平常给你用的那张卡,你也没怎么在刷,大多花在家里,连一件珠宝都没替自己买过。”
现在又是在演哪一出戏了?他怎么忽然对她温言软语起来?又想试探她了吗?
她恨恨地瞪他,他却对他微微一笑,那笑,好温暖。
“你可以买的,我不介意。”
“我当然知道可以买!”她一咬牙。“好,我明天就去买,刷爆给你看啊!”
“你要是真的刷爆,我会为你拍拍手。”俯望她的眼,灿亮如星。
她懊恼地别过眸。“你这是在取笑我吗?”
“不是的,艺安,我真的不认为你是拜金女。”他轻声笑,转回她脸蛋,要她直视自己。“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
他说是玩笑?她那么心痛,痛得留血,结果他只是开玩笑?简艺安惶注视眼前的男人,他正笑着,笑地那么灿烂,那么孩子气,好似不觉得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坏事,只是小小的坏心眼。
“谁叫你误会我叫那记者在超市埋伏?”他为自己辩解。“你仔细想想,我们是临时进超市的,还是你说要进去的,我哪能那么巧找到一个刚好在附近待命的记者?而且我们一直在一起,你有看到我打电话叫人吗?”
也对,简艺安恍然,顿时感到困窘,不得不承认自己耍笨了。
如此说来,她似乎也不该跟他太过计较,不管他是“捉弄”或“惩罚”,总是自己先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人家。“好吧,对不起,我是有错,我那时候太生气了,可是这……也要怪你,谁叫你以前有那么多次前科?”她娇嗔。
“这么说你也不能怪我怀疑你演戏?”他调戏地捏她俏鼻。“因为你自己也有对我说谎的前科。”
“我……”她无可辩驳。
“知道自己错的话,以后不准再骗我了,一次都不行,懂吗?”他眯起眼,坏坏地警告。为什么只有她错?难道他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她不服气,傲然扬起下颚。
“你自己还不是常常在大家面前演戏,还硬拉着我配合你?”
他朗笑,骞地伸手勾住她后颈,蒋她圈进属于自己的领域。“以后哦我们都不要再演戏了吧?艺安。”
“什么意思?”她猜疑。
他俯贴她耳畔,吹出魅惑的气息。“我是说,我们干脆玩真的。”
她不觉一阵颤栗,惶然扬眸。“你该不会是说……”
“没错。”他点头证实她的猜测。“把那张婚姻契约撕掉吧!”
“你……又在捉弄我了。”她心韵狂野,不敢相信。“这是某种报复我的手段,对吧?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怎么可能跟我做真正的夫妻?”
对他而言,她不是只是一枚棋子吗?用过即丢,怎可能为了她堵上自己的人生?
“谁说我不喜欢你?”他敲她额头。“我最近刚好发现自己好像挺喜欢你的。”
好像?他是真心或戏言?若是真心,为何是用漫不经心的态度?她哀怨的凝娣他。
“好,就算你可能有点喜欢我,你喜欢我哪一点?”
“这个嘛……”柯牧宇一时被问到了,沉吟不语。正如父亲所说的,她确实是个很尽责的妻子,比方她讨厌下厨,却还是努力为他和父亲学做可口的菜肴;明明不屑营造虚伪的公共形象,却还是在每一个社交场合,陪他扮演一对模范夫妻。
这样的生活,她肯定经常感到透不过气,可她从来不曾向他抱怨。但这些,似乎都还不是足以拉动他心弦的那把弓……
“我就知道,你只是想惩罚我。”她苦涩地呢喃。
是这样吗?
柯牧宇惘然深思,他的确很气她欺骗他,却又忍不住想为她的智慧与胆识喝彩,欺负她时,她惊惧的眼泪又令他心疼。
他曾以为她是个很平凡无趣的女人,最近她却一再出乎他意料,或许他对她,早就不是单纯的惩罚,而是渴望着征服—
是的,他想征服她,将她驯养成专属自己的玫瑰。她灵慧、清甜、有时顽皮,有时或许会倔傲地刺伤他,但她的世界,只有他这个主人。
他想成为她的唯一,她的全部。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也许她可以是第一个……寻思至此,柯牧宇终于为自己的异常找到理由,任性地对怀中的女人宣布—
“艺安,我要你当我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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