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什么神经,天塌了也还乐观地以为量不到自己。
这种个性到底是优点还是缺点,她也不明白,不过孤儿院的院长曾笑著对她说,这是上天赐给她最好的礼物,因为她总是看到事情好的一面,看到人类最常忽略的希望,在她眼中,人生永远是美好的,即使有困难、痛苦、沮丧、伤心,那也是为了让人生变得更丰富的调味。
尝过,然后跨过、超越,就是一种成长。
院长的鼓励让她更加学会用最轻松的心情来面对一切,离开孤儿院的这些年来,她不论在求学或是工作上都秉持著这种态度,其中并非没遇过挫折和阻碍,但因为心宽,因此她都能调适得很好,即使到现在在语文方面小有成就,她也不改这样的作风。
所以,眼下这小小的状况也困扰不了她,她安然地坐在椅子上,开始观望著来往的人群,这些在机场匆匆忙忙进出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好像都急著去哪里似的,焦急全写在脸上,她不禁纳闷,大家为什么都这么著急呢?难道稍微喘口气就会错失什么吗?
偏著头,她的目光从近望向远处,活像在看什么有趣的电影一样,扫过每张形形色色的脸孔…
突然,一张冷峻凌厉的脸攫住了她飘移的视线,她一怔,睁大双眼,定定地望著那个耸立在人群中的骄傲身影…
冷静中带点不耐的愠怒,严峻的五官彷如结了一层霜,在熙攘的人潮中,就像一尊被下了魔咒的石像,那昂首的姿态,傲视周遭的警戒眼神,展现著其不轻易妥协的性格…
那是一个高大酷俊的男人,但毫无道理的,在她眼中,他看起来却像极了一种品种优良的贵族名犬!
黑底深褐带著光泽的短毛,漂亮健壮的四肢和挺直刚强的体型,充满了机警和霸气,浑身洋溢著勇敢果断的气魄,以及天生不驯的傲骨。
她脑中浮现了这种犬的名称和形貌…
杜宾犬!
那个男人,感觉真的好像杜宾,像极了她曾经最喜欢的那只骄傲的杜宾…
她在心里喃喃惊叹,久久无法移开视线,就在这时,那男子似乎察觉到异样的子,迅速转向她,对上了她的目光。
两道如电的锐光直窜而来,她一呆,清楚地感受到他的下悦,连忙别开头,心里不禁对他的敏锐感到惊奇。
连反应也像杜宾犬一样机警,真是不可思议…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大厅响起了广播…
“旅客卫相如先生,卫相如先生,请马上到XX航空公司柜台前,有人等您。”
“啊?”
她听见广播器里唤著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
先生?想必那位正在找她的高先生把她当成男的了…
轻轻一笑,她马上背趄背包,拉著行李往柜台走去。
正巧,也是往那个男人的方向走去…
随著和他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近,她才猛然发现,他也许正是她在找的新雇主,因为,除去她对他的那些奇异的联想,现实中的他就和教授那些被她抱怨的空洞形容一模一样。
斑大帅气,威猛严峻,身高一八五,留著整齐短发,穿著深灰色西装…
他,一定就是高锐,就是那个教授行前一再提醒她脾气不怎么好的全球投资大师。
吸口气,她笔直地走向他,在他面前站定,对著一脸怒容的他微微一笑。
“请问,你就是高先生吧?很抱歉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她朗声道。
斑锐盯著她,著火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你是…?”他眉一挑。
“我是卫相如,你好。”她主动伸出手。
“你就是卫相如?你竟然…是女的?”他眉头拧紧,根本不理会她停留在半空中的手。
“呃…难道我看起来像男的吗?”她睁大眼睛,觉得好笑。教授一定又忘了告诉人家她的性别了。
他瞪著她,俊酷的脸一沉,等了一个多小时的怒火烧得更炽了。
真该死!明明交代过赵之亭,尽量不要找女性人员,除了一起出国不方便之外,他在潜意识里也对女人的工作能力有些偏见。
但她是怎么办事的?竟没有告诉他这个卫相如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邋遢又不守时的女人!
“请问…我的性别有什么问题吗?”见他沉怒不语,卫相如忍不住问道。
他拉长著俊脸,转而一想,大概是卫相如这个太过中性的名字,才让赵之亭也忽略了询问她的性别,否则她一定会排除她这个人选。
忍住气,他冷冷地打量卫相如,用一种会让人冻结的语气道:“你迟到了一个多小时,卫小姐。”
看看她,垂肩的头发乱得像被大风刮过,脸上脂粉不施,双颊上还有著一些女人们恨不能全部遮掩的小小雀斑,一支像是在地摊买来的黑框眼镜就挂在鼻梁上,几乎遮去她整张小脸,让她看起来简直就像个老学究,再加上身上那条破牛仔裤和褪色的T恤,那副打扮,根本就像是从家里临时去楼下商店买东西似的,一点都不像要出国…
身材瘦小,五官模糊,整个人不但没特色,更不出色。
从她的外表他不禁怀疑她是否真的是赵之亭口中所说的语言天才,这个卫相如到底知不知道这趟去巴西是件多么正式而重要的事?
“对不起,因为我刚从香港回来,有点累,今天早上不小心睡过头了…”她解释道。
“一个专业的工作者再累也要遵守时间,不是吗?”他毫不客气地质问。
“你说得没错,我道歉…”她也自我反省饼了。
“因为这一点,我开始对你的专业能力感到不安了,卫小姐,你的葡萄牙文真的有传言中那么厉害吗?”他讥讽地冷哼。
“其实…还可以啦,到目前为止,都还应付得来。”她谦虚道。
“我想你应该明白,我要的可不是只会耍嘴皮子的翻译。”他冷哼。
“如果你不放心,反正还没上飞机,你还有时间考虑要不要雇用我。”她一点也没受他的影响,笑著建议。
他扬了扬眉,没想到她居然反將他一军。
即使他再不满意,这个时候要换人根本就来下及了,这女人故意在这节骨眼上才出现,倒是抓住了他的弱点,心思挺厉害的嘛…
“算了,这次就当作是个冒险,下次我会记得在找相关人员时再做一次确认。”他恼怒地瞪她一眼,冷著脸,將机票交给她,接著,以嘲弄的口气又道:“这是你的机票,希望你值得我花这笔钱聘雇你。”
“谢谢,我会努力的。”她接过机票,看著他冷硬的神情,不但没被吓著,反而还觉得有趣。
这个男人真是骄傲得不得了啊!
瞧他老是高扬著下巴,以眼尾睥睨一切的模样,好像他是什么王公贵族,一点都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当然,更下把她放在眼里…
这副傲视群伦的跩样,就和她印象中的杜宾犬完全一样。
记得孤儿院附近一间豪宅里养的那只杜宾犬也是这副样子,从小就喜欢狗的她每次经过都想逗一逗它,可是那只犬儿压根下理她,而且还经常用一种非常不耐烦的眼光瞄她。
想到高锐和那只杜宾同样的神情,她就忍不住想笑。
斑锐拉下睑,他不喜欢这个女人,她总是嘻嘻哈哈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可靠,也不够稳重,尤其,她看他的眼神更加让他不悦。
那简直就像主人在看待自己宠物的眼神,已严重侵犯了他的自尊,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类用那种眼神看他。
接下来的五天,他得矫正她那种太过放肆的目光,教会她什么叫做应有的尊重和恭敬。
“你最好表现得好一点,我会拭目以待。”他火气四射地丢下这句话,迳自上二楼准备登机。
她不懂他在气什么,赶紧办好行李交付的手续,快步跟上。
斑锐长得顽长高姚,那身价值不菲的名牌西装更衬托出他慑人抢眼的菁英气质,往人群中一站,总会惹来女性们的惊艳和侧目。
相反的,卫相如却一身随兴打扮,走在他身边,连当他的仆人都不够称头。
斑锐心情更加怒闷,和卫相如走在一起,实在有失他的格调,因此,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想拉开两人的距离,不愿和她太接近。
卫相如多少猜得出他的想法,也下以为意,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低头看著手中的机票,对机票上注明的舱等感到惊异又兴奋。
头等舱!
天哦!出国这么多次,她从来没坐过头等舱,那种明明在同一架飞机上,却始终遥不可及的“高贵”舱,向来不是她这种平民搭得起的,没想到这次竟能托高锐的福坐头等舱到巴西,基於这一点,她已完全不介意他那冷傲的脾气了。
来到登机门,照例头等舱的旅客可以先登机,她跟著高锐大步走进空桥,进入机舱,空服员有礼地指引他们座位,并马上送上一杯冒著汽泡的香槟,她雀跃得像个小孩,一坐上宽敞而舒适的椅子就忍不住笑开。
“哇!原来头等舱的椅子坐起来是这种感觉啊!好棒啊,我一直希望能有机会搭搭看头等舱,每次走过这一区,我都在想,是哪些人才能花將近两到三倍的钱坐在这个位置,这里和后面那些经济舱到底差别在哪里…”她嘴里不停地说著,东摸摸西碰碰,就想看看这种用钞票堆起来的座位和经济舱有什么不同。
真难看!高锐拉长著脸,这女人简直就像个乡巴佬似的,搭个头等舱也能乐成这样,真让人受不了。
“真的有好多设备哦,你看,手臂式个人电视耶!嘿,还可以往后躺平,腿靠很舒服呢!还有…”她边说边操作著每一项设备,高兴得不得了。
“能不能请你安静点?”他冷冷低暍。
“呃…抱歉…”她愣了愣,马上闭上嘴巴。
“我讨厌吵闹,更不容许失态,请你注意。”他严厉地道。
“好的。”她愣愣地想,在一板一眼的高锐面前恐怕得多注意点行为举止了。
“这趟旅程很长,你最好保持体力,免得到了巴西之后虚脱得无法办事。”他讥讽道。
“是。”她暗暗吐了舌头,乖乖坐好。
“这是有关这次去巴西的行程和工作内容,如果你没事做,就先看一下。”他將一份厚厚的资料丢给她。
她打开资料,翻阅著上头注明的时间和行程,以及一些工作上必须注意的重点。
不到三分钟,她就將资料合起来,伸个懒腰,闭上眼,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
斑锐拧著眉锋,转头瞪著她,“你看完了?”
“是啊!”她掀开眼帘看他。
“我必须告诉你,这些资料很重要,这里头写的都是你到巴西时所必须翻译的重点,我要你全部记下来。”他没好气地道。
“放心,我已经都记住了。”她微微一笑。
他脸色更难看了,才瞥一眼就全记住?她以为他很好唬弄吗?
“那一叠资料有三十多页…”他的语气已经开始冒火了。
“嗯,三十七页。”她边打呵欠边道。
“你还知道有三十七页,这么多资料你居然告诉我你一下子全记住了?”他咬牙道。
“这次行程五天,经过转机,飞程就占了將近一天,到达圣保罗的时间应该是中午,这次首要的行程就是前往摩狄可矿产公司洽谈有关其股权价格的讨论,根据目前的资讯显示,国内有其他集团的操盘手也正在和对方接触,我的工作就是协助你与摩狄可的上层人员沟通,用最合理的价格买下摩狄可公司的股权。”她简扼地把三十七页的重点浓缩成短短几句话。
斑锐惊愕地盯著她,呆住了。
无庸置疑,她的确把三十七页都看完了,否则无法归纳出这么精辟的结论。
也许,他不该太小看这个卫相如,即使她的外表看来起是如此不可靠…
“没错吧?”她带点小小的揶揄反问他,镜片后方的大眼睛显得特别清亮。
“咳…你记住了就好。”他清了清喉咙,脸色微讪。
“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把这件事搞定的。”她举起手,轻握成拳。
“最好如此。”看她大言不惭地撂话,他忍不住讥讽。
“不过,在飞抵巴西之前,我觉得我们还是放轻松一点比较好,像你这样老是紧绷著,不但老得快,对身体也会造成莫大的伤害。”她好心地劝道。
他转头瞪她一眼,又被她几句话惹毛。
“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轻松』,哪里还有斗志可言?商场上讲求的就是时机和效率,随时蓄势待发,才能掌控先机。”他的声音从鼻间进出。
“是这样啊?原来轻松就是没斗志啊?这么说高先生这些年来过得一点都不轻松罗?”她眨著双眼,故意问道。
“你…”他一阵气结,刚才好不容易对她提升的印象又降回原点。
“好好好,我知道,我睡觉,不会再吵你了。”见他脸色难看,她调皮地举起免战牌,跟著转开头,侧著背对著他,闭上眼睛。
斑锐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整个情绪都被搞坏了,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见过像她这样无厘头又没礼貌的女人,她的思考逻辑显然很有问题,所以行径才会这么乖张。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准备起飞了,这一刻,他突然有点后悔,真想马上把身边这个说睡就真的睡著的女人赶下飞机,因为,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与其和卫相如这种怪女人同行,还不如他自己一个人前往巴西…
只是,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接下来的五天,他只能希望她下要扯他后腿,他不要求她有多专业的表现,只求她能安分地尽到翻译的责任。
斑锐轻蔑地用眼尾瞄了卫相如一眼,在心里冷哼。
她实在该感激他对她的宽容,毕竟,他向来对属下成员要求极为严格,若是照一般的状况,像她这种人,根本不可能、也没资格站在他身旁。
等这次工作结束,他会叫她滚得远远的,永远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没错,他只须忍耐五天就行了,只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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