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鱼店,然后随意地拿起电话,她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随意?喔,不,仔细想想,他并非随意挑选,要不是笠原两字让他想起了她,他也不会……
“日下先生,要我帮你拿进去,还是……”真澄讷讷地问。
“我拿就行了。”他说。
“喔。”她点头。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望及受伤。‘我拿就行了’这意思是说你不必帮我拿进来,也就是说不希望她进他家的意思吗?
是因为他家里还有别人,还是她身上有鱼腥味?忖着,她不觉卑微起来。
突然之间,她好像体会到真知打死不让男友到家里来的心情。只是,她为什么要有这种感觉呢?
除了教练、老板之外,他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卖鱼不可耻,身上有鱼腥味也不丢脸,她为什么要……
“笠原,”他接过保丽龙盒,问道:“多少钱?”
“喔。”她回过神,连忙从口袋里摸出母亲写的明细及价格单,“一共六万三千一百六十元,这给你。”说着,她将明细递给他。
双手捧着保丽龙盒的他看了看她手上的明细,再看了看她,“我没有第三只手。”他开玩笑地说。
“喔,那……”她尴尬地道:“那我在这儿等。”
反正他还要回过头来付钱,她就站在这里等他吧!
他眉头微微一挑,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她。“客气什么?进来吧!”
说完,他转身走进屋里。
她一怔。进去?他要她进屋里去?刚才他不是表明了不希望她进去吗?怎么……
难道说他要自己拿不是因为不欢迎她进屋里,而是因为他认为这是身为男性的他该为女性做的事?
想着,她不禁愣愣地杵在门口,看着他高大的背影。
走了几步路,他转过头来,“杵着干什么?进来啊!”
“ㄜ……是……”她忐忑不安地往前走了两步,进到他屋里。
“顺手把门关上。”他边走向厨房边说着。
“是。”她恭谨的答应着,然后轻轻地带上了重重的大门。
放眼望去,开放的空间里有着极简的装潢及摆设,东面是一大片的落地窗,而外面有一个约莫三坪大的长形露台。露台上种了不少植物,还摆了桌椅,从十七楼往外看,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应该都有不错的景致吧!这是一个不同的世界,至少跟她绝对不同。
正忖着,他从厨房走了出来——
“坐。”他说。
她微顿,看着他那光看就知道价格不便宜的进口沙发,摇摇头,她难为情地道:“我衣服不干净……”
他挑挑眉,打量着她。“这我倒看不出来……”
“我身上都是汗味跟鱼腥味。”她说。
他走了过来,皱了皱眉头。“你这个人会不会太客气了点?”
“ㄟ?”她微怔,不解。
“我一直想跟你说……”他直视着她,神情认真地道:“你在面对我时,总是保持着很远的距离。”
她心头一震,狐疑地看着他。那是什么意思?
“我怀疑……”他用一种玩笑的、轻松的口吻说道:“身上有汗味或鱼腥味的是我。”
“日下先生……”
“我是你的投手教练,你不应该跟我那么疏远。”他续道:“你可以尊敬我,但不要像避免传染病似的躲着我。”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在练习时总是躲避着他的视线,平时跟她说话时不看着他也就罢了,就连传接球时,她也不太敢直视他。
有时他真的很怀疑,她到底是怎么接到球的?
“不要那么拘谨小心,现在不是在公司,更不是在球场,你可以放松一点。”他说。
“是……是的。”她讷讷地点点头,然后飞快将明细递给了他。
他先是一顿,然后接下了那张有点湿的纸。
他感觉到她急着想走,而他却莫名的不希望她就这么走。如果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任何一个其他的女人,肯定不会像她这般急着想离开,而她却……
他长得很严肃可怕吗?还是他给她一种‘意图不良’的感觉?不!他对她没有什么意图,更别提不良了。
她要走就让她走吧。他心里这么想着。
转身,他走到沙发旁的茶几旁,然后从茶几上摆着的那个盒子里拿出了几张纸钞,点了七张万元后,他走了回来。
“这是七万,你数数。”他说。
她接过纸钞,很快地数了一下,然后将钞票塞进口袋里,再掏出几张面额较小的纸钞。
“别找了。”他知道她要做什么,开口制止了她。
她一怔,“不行,我还要找你七千……”
“我说别找了。”他说。
“不行的。”她十分坚持,然后开始点数着钱。
他浓眉一纠,“都说不用了。”
她听出他语气里的强硬,不觉一震。
为什么不用找?因为七千对他来说是小钱,还是她的钱不干净?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有如此偏激的想法及念头,她是怎么了?这感觉像是一个极度自卑的人,为了想掩饰自己的卑微而变得愤世嫉俗般……
她从来不是这样的,汗味及鱼腥味从来没教她自卑过,因为她知道她跟真知就是在这样的味道里被养大的。
为什么?为什么面对他时,她却如此的……
看见她脸上那样的表情,他心头一撼。他伤到了她的自尊吗?他觉得微不足道的七千元,却给了她一种‘他财大气粗’的感觉吗?
惊觉到这一点,他懊恼着自己的大意。
“其实是这样的……”脑子动得极快的他,很快地就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说词,“我想请你帮个忙。”
闻言,她微怔,疑惑地看着他。
“有些鱼,我不太会处理,能请你帮我弄吗?”他说,“七千元当是工资,行吗?”
听完他这些话,她稍梢释怀。原来是这样啊!
“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再……”
“不。”她打断了他,“你不会,我可以帮你弄,你不必额外付费。”
“我过意不去。”他一笑,“你今天的工作应该还挺忙的吧?”
“ㄟ……”这倒是,她不否认。
从她的表情及反应看来,她今天确实是挺忙的。她是个老实又直率的女生,所有的答案都写在脸上。
“使用者付费,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他说,“你就把钱收下吧!”
说完,他完全不给她说不或犹豫的机会。转身,他边朝厨房走去,边说道:“厨房在这里,跟我来。”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乖乖的尾随在他身后。
她为什么这么乖?为什么像只被驯服的小狗般?也许这是因为在练习时,她对他的指令向来是唯命是从吧!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思索这些复杂的问题,因为此时,她已走进了他的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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