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
「有一点。」
「找家泡沫红茶店坐下来休息?」南霈谲提议。
「太好了,我正想这么说。」
两人离开了人声鼎沸的夜市,朝人潮较少的方向往回走,在途中经过婚纱店,聂日晴停下脚步,被模特儿身上的白纱礼服给勾住注意力,南霈谲陪着她站在橱窗前。
「喜欢这件婚纱?」
「很漂亮……」
「-穿起来一定更漂亮。」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以后有没有机会穿上结婚礼服了……」如果能忘掉毅恩,或许成为某人的新娘并不是难事,可是她不确定自己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忘记他……可能一个十年、两个十年,还是她人生接下来的所有十年……
南霈谲从橱窗玻璃反射看到站在两人背后的外国人,也终于知道自己一整个晚上几乎要被人瞪穿的凌厉目光从何而来。
「别胡思乱想,很快、很快。」
「我没胡思乱想,是你胡说八道。」她根本不相信会很快。
南霈谲握握她挽着他的手。「-只要别忘了,事成之后要报答我就好。」
「什么事成之后?」
「当然就是-披婚纱嫁给-想嫁的那个人--这件事成之后呀。」
「我们好像在鸡同鸭讲,唔……」聂日晴突然愣了一下,在南霈谲冷不防将脸孔逼近她,她知道他不是个会无礼-炬的人,她更不认为他蓦然狼性大发想吻她。「你……要做什么?」
「把脸仰起来。」
「仰起来?」
「对,四十五度角。」他干脆动手调整她的俏颜。「-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坏事,-别动。」他交代完,侧着脸,这个角度在旁人看起来就像正用唇贴吻着她。
聂日晴很信任他,也想看看他在玩什么把戏,所以她认真地配合--反正她要做的只是仰仰脑袋,不用花太多工夫。
半分钟左右,南霈谲放过她,只隔了几公分的脸离开她,笑得好甜腻,轻轻拍拍她的粉颊。
「我一定会让-幸福!」大声宣告。
「呀?」聂日晴在此时真觉得自己好像和他是不同星球的人,她无法理解他的行为和突然冒出来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一定会让-很幸福的。」再度强调。故意说给后面的人听,然后一点也不意外地听到背后有浓重的怞息声。
「你应该是要给别的女人幸福吧?」不是已经达成共识要当普通朋友了吗?
「-不知道吗?男配角的存在就是要让男女主角都更能看清彼此心意,一点吃味一点嫉妒,都会让感情加温,我想这就是我遇上-的原因。」
「你又在说火星话了……」她完全状况外。
「我的背让人瞪得好痛,如果目光可以媲美高射炮,我已经被烧成灰烬中的灰烬。」南霈谲笑道,扳着她的肩,面向橱窗,要她认真看着。她不懂,想问他,他却要她专心一些,只要看着,就不会漏掉--现在反射在玻璃窗上的颐长身影。
聂日晴的视线最先只定在雪白的婚纱上,觉得婚纱好美好美,若能穿上,似乎就可以无条件幸福……她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好像眼花了,竟然在玻璃面上……看到了幻影。
毅恩-米勒……
她用手背柔眼,但玻璃窗上的人影没有消失。
「他……在我们后面?」聂日晴好惊讶,她完全没想到……毅恩他……
「我没猜错,-认识他吧?」南霈谲故意做出和聂日晴正认真在商讨礼服的甜蜜样,实则讨论着窗面映出的那张越来越铁青的外国脸孔。
聂日晴点点头,没有迟疑,也不打算隐瞒。
「他是什么时候……」
「我不太肯定,不过大概在逛夜市时,我才肯定有人在跟踪。」
聂日晴不是很能看清楚毅恩的脸部情绪,然而看见他的身影,她是不是可以解读成……他在乎她的一举一动,太过在乎而忍不住尾随跟踪,用着嫉妒的心情冷睨她与另一个男人约会?
「所以你刚刚故意做出让他误会的举动……」
「我本来是想逼那个男人冲出来打我一拳,然后-激动地挡在我们两个男人面前,可是我们不理会-,像两条争肉的疯狗扭打在一块,这种时候是最容易逼出真心,虽然会挨顿皮肉痛,不过这是男配角的天职……」
「你说得好像你常做这种事。」
「我是呀。」他已经挨过正牌男主角的拳头好几次,每次被打完,都看到男女主角甜甜蜜蜜地相偕离开,留下一百块让他买药擦淤青。「不过他没冲过来,倒是让我很吃惊。」
「……反正这也不是头一次了,在我们还是时,他还打算介绍他的员工给我当男朋友,原因是他审核过了,觉得他的员工会适合我,说不定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只是想要观察你能不能过关……」她眼神黯了下来。虽然已经是过去的事,但说出口心还是会泛疼,让她鼻头酸意直上。
「也许我这个想法-不会赞成,但是说出来让-当参考。他介绍他审核过关的男人给-,如果他只是单纯不爱-了,大可以直接和-分手,何必还这么麻烦替-挑好男人?男人很害怕惹麻烦,要是想撇清感情事,当然是断得越干净越好,谁还会想将身旁的朋友介绍给自己的女朋友,这样以后见面多尴尬。」
依他站在男人立场,愿意花这种工夫,大概有几个可能性。第一,他根本不打算放手,用尽各种方法也要将她留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可以让他随时随地照顾她、帮助她。第二,他挑了自己的员工,还可以利用大老板的威权,让员工识相地明白她背后的靠山有多强硬,想欺负她,就得要有心理准备面对大老板的怒气……
「这点我真的不赞成,如果他这样的举止是爱,那么也太不顾我的情绪和尊严了。」她难受地说道。
「我个人倒是有一点感到纳闷,他为什么要把-介绍给别人?看他的态度应该是很爱-,难道……他是性无能,所以不想耽误-一辈子?」
「呀?」聂日晴被这么一问反而窘了一下,没料到南霈谲问得好直接,她支支吾吾好半晌,才胡乱摇着头。「他很正常……呃,基本上……算不……不错了……」她抬不起头,觉得和旁人谈起这种私密的事情很不自在,尤其还是跟一个男人谈。
「那他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我只知道,好像是他有一段失败的婚姻纪录……」其它的,她并没有多问,因为她认为那是他的私事,也是属于他的过去,她不是很想了解他与另一个女人的爱情故事,即使那段故事已经终结,她就是不要听到他曾经爱一个女人爱到与她在教堂里许下夫与妻的盟誓,那会让她嫉妒得怒火中烧。
「所以他害怕婚姻?」
「……我曾经也这样想过,但是他应该要清楚,我不是他的前妻,我不该被拿来和她做比较,我是我,她是她,我的爱情、我爱人的方式、我对爱情的态度,都是我聂日晴一个人的,不是他的前妻会怎么样,我聂日晴也同样会怎么样……」她没有收敛音量,因为身后的毅恩不懂中文,就连方才南霈谲想用来激他的那句「我一定会让-幸福」,对毅恩压根没有杀伤力。
「这些话,-有没有对他说过?」
「为什么要说?他应该要知道的呀!」这种事……这种事,只要他真的在乎她、了解她,怎么可能会不懂--
「男人有分三种,一种是不需要人点醒就能自我觉悟的天才;一种是需要有人从后头推一把才会恍然大悟的庸才;一种是就算-拿铁槌敲破他的头,他还是顿悟不了的蠢才。绝大多数的男人都是属于第二类,不过我害怕他是第三种……」
聂日晴被南霈谲没说出口「像我就是第一种的天才」的挤眉弄眼给逗笑,不过她也没说,她同意南霈谲的说法,她相信南霈谲是第一类的,也同意他说毅恩是第三类的男人。
「所以,把-的想法告诉他,如果他还是无法接受-,我的胸膛可以免费借-哭,至少-很勇敢为-自己的爱情努力过了,日后也不会有所遗憾,再说……如果有哪个男人听到-那样的告白还会不心动的,如果他这么绝情,-又何必浪费爱情在他身上?-说对不对?」南霈谲非常尽责地完成他男配角的任务,虽然他也是可以当个坏配角,趁聂日晴感情摇摆时,努力搞破坏,不过面对聂日晴,他并不想这么做,或许是他也很清楚,就算他介入成功,所得到的聂日晴也不过必须和人均分……不,说不定连八分之一都没份。他是为了结婚而结婚,也不代表他有这样的胸怀去包容自己的妻子,他是男人,世上独占性最强烈的动物。
「我知道毅恩会接受,也会愿意和我结婚,但是我不要他出自非自愿的点头,我希望他是真的想……也许是因为我对他之前的伤害难以释怀,要是之前的我,哪里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他说要结婚,我就会好开心,现在我却不再满足这样自我催眠的快乐……」
「-根本是不想这么快原谅他吧。」南霈谲一针见血。女人的复仇心还真是超乎他的认知范围。
或许吧,她的心还停留在那场等不到人的雪地里,身体好冷、心也好冷,虽然她人回到温暖的台湾,心还在那里呀!
她还在等他,等他抱住她,等他对她说:我们结婚,不分手,绝不分手,而不是用施恩的口气说:我们结婚,因为-想,不是吗?
就算她表面上对他心死,她可以欺骗大家、欺骗自己,欺骗她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她还在等呀!
所以她无论穿了多少件衣服都无法让身体暖和起来,她必须要靠好多好多衣物来包裹住自己,她病了,病的是那颗心,那颗没被她带回来的心……
「-的声音一定要让他听到,要用他能懂的方式告诉他。」
「我拉不下脸……」聂日晴咬唇,撇开了注视着橱窗上投影的视线。
「为了自己的爱情低头,一点也不可耻。」
「该低头的人为什么要是我?」
这个问题倒是问倒了南霈谲,他想了想,找到了最棒的回答--尤其在南霈谲从玻璃窗上看到毅恩紧握着拳,猛然转身离开的动作,他更笃定了这个假设论点。
「……因为我说过,他可能是第三类的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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