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我吗?」花迎春困惑地问,她分辨不出来他看她的这种目光,太陌生了,那是关心吗?她好怕又自作多情,误解了他的本意,自己边感动边快乐地错估下去,到最后又闹出笑话。「你以前从来不这样的,从来没有过……」她表情愈发迷惘,瞅瞅他——明明是同一张脸没错,明明是同一个严虑呀,为什么不太一样?是不是她又误会了?因为太爱他了,将自己的情感投射在他的眼神里,所以才会觉得他看她时的黑眸变得同样复杂,不再单单只是冷淡?
她想看得更仔细些,一直告诫自己,不可以又胡里胡涂解读,要看清楚。
她也真的看得够清楚了,因为严虑的脸在她面前迅速放大,不断逼近,最后在她眼前模糊起来,因为靠得太近太近,使得她的双眼无法凝聚焦点,她还睁着眼,已经被更炙热温润的气息吞噬。
严虑从来不在房门以外的地方吻她的!
他们是夫妇,连孩子都怀上了,亲吻这档事对两人而言当然不陌生,她还能仔细数出他吻过她几回,地点在哪里,哪时哪刻那天的天候是陰是晴,可是从没有一次是发生在房门外的!
不……不对!他干嘛吻她?!
他们已经不是夫与妻的关系,古板如他不会欺负良家妇女,就算是离缘的前妻也应该不会……呃,应该不会吧?
那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花迎春脑子里填塞了太多东西,要一条一条归纳清楚恐怕得整理到明天,她不太专心去对抗严虑的侵噬。
为什么吻她?他应该不会吻她。为什么吻她?他应该不会吻她。为什么吻她?他应该不会吻她……
他突地咬了下她的舌尖,要她将心思放在他身上,力道不重,但是舌尖太敏感,无法忽视啮啃所带来的刺激,她一震,想瞪他,可是瞪得很使劲也没用,因为两张脸贴成这样,根本瞪也瞪不清楚。
他结束了这个吻,但是他的唇还是不断落在她唇角、下颚。
她听见他的喘息,她坐在他腿上,当然也察觉到他苏醒的,她不是不经人事的黄花大闺女,她明白的,可是……他怎么还会对她有呢?
她咬唇,不是因为羞涩无措,反而是越来越迷糊不懂。
他这举动是喜欢她,还是单纯男人见着女人时不由自主的冲动?
她被他弄胡涂了……他吻她吻得好轻柔,像很珍惜她似的,啄吻徘徊在她脸上颈上,他的手扯开毛大衣的系绳,探向她的襟口,将第一颗绣扣解开。
她还是咬着唇不放,看着他在她身上忙碌,看着他将暗红色的吻痕烙在她的肩窝。
严虑也发觉花迎春的不动如山,他在她颈间抬头,改吻向她的耳珠子。
「你在发愣?」
「我只是弄不懂你在做什么。」她声音好迷惑。
「你看不出来吗?我还以为你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他声音太沉太哑太,他太久太久没这样抱她,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渴求。「我教过你的,不是吗?」他唧住她的耳珠子,故意轻咬轻笑,她所知的一切都是他教会她的。
她是知道他的举动代表些什么,他眼里的火焰她很熟悉,也曾被那样的炙热烧得浑身羞红,沉沦迷醉而不可自拔。她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想这么做,他应该知道她总是无法抗拒他给予的热情,他吻她时,她总是忍不住战-,他爱她时,她从不保留对他的迷恋——
他想用他的身体迷惑她吗?
「这样……算偷情吧?」而她所认识的严虑实在不是会做出离经叛道之事的人。他不但在屋外吻她,甚至有欲罢不能的迹象,如果他现在将她抬上石桌,就在石桌上与她燕好,她也不会更惊讶了。「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她提醒他,却没阻止他的亲近。
「那么,就再成亲吧。」
这句话说完,让严虑自己惊愕。
这是他第二次提出再成亲的要求。头一次他可以当自己是口误,也可以当自己是试探她,那么这一次呢?这念头怎么在脑子里挥之下去,更甚至他觉得……还不赖?
相对于他,花迎春却是哧的一笑。
「只是因为想要和我欢好,你付出的代价不会太大、太不值得了点?」而且,做完之后呢?就再离缘吗?然后想做又成亲,做完又离缘;想做又成亲,做完又离缘……她可没办法学会他的豁达,离缘一次,已经让她精疲力尽,她根本不能再挨一回这样的疼痛。
花迎春低着脸,喃喃细语道:「还是在说笑罢了?不要将这个当成玩笑,我听在耳里很痛的……」
「如果我是认真的,你又会给我怎生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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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认真的,你又会给我怎生的答覆?
可你是认真的吗?我会真的认真下去的……如果你不是认真的,我该怎么办?我找不到快速治疗好伤口的伤药,你转身走掉之后,我怎么办……
花迎春抱着脑袋低叫,她的头好痛、好混乱,她当然也想跳到他身上大叫「我愿意」,她一直是那么不顾后果会有多疼痛多凄惨的人,为什么在那一瞬间,她的理智喊了暂停,推开他,逃掉了?
她不明白,她明明还是他不喜欢的那个她,她的任性没变、她的性子没改、她的缠人一如以往、她的爱顶嘴这辈子根本没机会修正、她老挑战他耐心的恶习也不会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他却回头招惹她,把她撩拨得不得安宁——
他会不会只是因为她曾经严重伤害他的自尊,所以一时气愤想再追回她,等她傻笨笨地跟他回去,他又放她一个人在房里房外盼着他,为他不时的漠不关心而暗暗流泪?
「宝贝,你说你爹是不是打这种坏主意?不然他为什么会反常?娘又没有突然变身为天仙美人,也没有突然温柔婉约起来,他没道理心动,对不?我也不相信他是因为失去我之后才发觉我的好,因为我一点也不好呀……」她不是想自我嫌恶,而是心知肚明,比她貌美比她温驯的女人街上随手一捉就是一串,他再怎么饥渴也不用吃回头草,放弃一大片青翠嫩草。
男人心,海底针,摸也摸不着……
严虑自己也是轻轻按着额际,沉思地盯着桌上空白的纸张。
他应该要赶快画出赵老爷特别央求加盖的小妾居,要有山有水有鱼池有垂柳有……
甩下笔,他没心思画!
他到底是怎么了?!当初她在他身边时,他何曾如此在意过她?不就是将她当成家具晾在家中,觉得累、需要安慰时才会偎进她的怀里,因为他知道她就在身边,知道她不会拒绝接收他的依赖。只是他万万没料到,她有一天会逃他逃得远远的。
多差劲的丈夫,他给予过的关心竟然少到会让自己的妻子露出那般陌生的神情,而她给他的关心却是多到让他不断往外推还绰绰有余……
「人在福中不知福。」严虑得到了结论。
对,他不懂得惜福,拥有她时不珍视,直到她远去,他才惊觉自己在多早之前就已经习惯着她、依赖着她!
「严师傅,您说什么?」在一旁磨墨的工头被天外飞来的这句弄得一头雾水。
严虑定晴淡瞅,才记起自己人是在工地里,赵老爷还站着在等他落笔画出草图。他重新拾回墨笔,烦躁地画了一张又撕了一张。
「严师傅,等会要炸东边地底下那块大石的工作已经准备妥当。」
「知道了。」他应声,就在小工人要离开前又叫回他,「去花家饭馆知会一声,让她们也知道这事。」小小的爆破工程不会有太多危险性,但是巨大的声响总是吓人。
「是。」
「顺便叫火药头过来。」
不一会儿,一名蓄满腮胡的男人抹着手上的灰硝过来。严虑没抬眼看他,淡道:「剂量拿捏多少?」
火药头嘿嘿直笑,带点豪气,「可以把大石全炸成粉哩!」爆破的块感在于灰飞烟灭的一瞬之间,呀,想起来他就浑身精神抖擞、神清气爽、亢奋难当,好期待好高兴好快乐好想赶快炸哦!
严虑眉心一紧。炸成粉的剂量太多,花府就在一墙之隔,不妥。
「减半。」
减、减半?!
「减半会炸不碎呀!」而且减半炸起来没有完美的喜悦呀——
「不用炸成粉,只要炸成碎石便成。还有,有方法让爆破的声音降到最低吗?」
「砰个一声,捂个耳朵一会儿就过去啦。」火药头作势掩住双耳。
见严虑冷眼瞪过来,火药头可怜兮兮地缩缩肩,「那、那严哥您希望降到多小?」他尽力嘛,干嘛这么凶恶啦,呜。
「无声。」
「连放个屁都会有『噗——』一声,何况是火——呃,好啦,我尽量……」火药头被瞪得很孬。他年龄虽然比严虑大,气势就没他一半强,还得必恭必敬叫他一声严哥。
爆破不能出声?
强人所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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