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听到他一声轻叹,然后,她突地被紧紧压在一个坚实温暖的身体上,一阵节奏般规律的心跳声在她耳际清晰地响着,而他低沉富磁性的声音也在胸膛振荡起迷人的迥音。
“谁告诉你,太子妃和宁靖公主有关系?一定是我母后!她明知我要定的太子妃不可能是她,却故意误导你……鹰,我的妃自始至终只有那一个,你想不想知道是谁?”
伏在他肩头上,摇首,顺势擦干她满颊的泪水。
“我不想知道。”隐隐明白他说的是谁,她捂住耳朵也不愿听。
祁尧天双臂环抱住她纤细、却意志坚韧的娇躯。“你应该要知道。”他的唇滑向她的耳边说。
“那是你的事,我不需要知道……”曲弄鹰一下子在他怀里坐直,双手改抵在他胸前,又想推开他。
“那是‘我们’的事,鹰!”捉住她的手,祁尧天的声音柔和,但隐含邪意。盯着她红艳的唇,他邪也似的一笑,倾前,封住了它。
所有思绪在倏然间冻结……曲弄鹰错愕地睁大眼,自然反应地摇头想躲开他霸道的侵占,却发现他正以更亲密的方式探入她的唇齿间……轰然地,她全身的血液仿佛完全沸腾了起来!直到好久,两人几乎都快呼吸不过来,祁尧天才放开她的唇,将喘息不已、瘫软无力的她紧紧按在怀里。
曲弄脱没想到自己到最后竟会沉溺在他缱绻深切的亲吻中无法自拔。天!太疯狂了!抵着他的胸膛,感受到他如她一样急促的心跳,感受到被他的怀抱、被属于他的气息密密包围住的温暖,某种又甜又酸的情绪,却在这时没来由攫住她……曲弄鹰猛地一把推开他,一下退到离他远远的地方。
祁尧天来不及捉住她,却也没逼她地只稳稳坐在原位——而距离并不足以降低他视线的强烈力量。
“殿下,皇后娘娘说……因为你的建议才能使我师兄免去死罪,我该谢谢你。而现在……我已经拿回了缘石,我想,我也该离开了。”她没办法忽视方才发生的事,更震惊自己对他的反应,她现在一点地无法镇定下来。
“回忘忧山?”忘情地凝视方才被他恣意怜惜的朱唇,他的音调异样地低沉。
点头,曲弄鹰回避他灼热的视线。
“我不能阻止你回家,但是你肯保证还会再回到我身边。”
她咬着下唇,无法说出违心之论。
“不能?”他的嘴角逸出冰冷的笑意,眸若湖水深沉。
“我原本……就不属于这里,这里并不是我的世界。殿下,请你别再逼我。”曲弄鹰看着五大步距离远的他,眼神有些复杂。
“我说过,我会不惜动用一切方法阻止你离开我身边……”祁尧天静静地道。
被挑起了斗志,曲弄鹰直视着他,双眉齐扬。“那么,我也会不惜动用一切方法离开。”
凝视着她再度朝气勃勃,祁尧天的神情不由柔和了下来,略一思索,他的嘴角掠过一丝轻笑。“我可以给你十天时间,十天之内,你若走得出王宫,我便不再阻止你。反之,你就必须永远留下来,并且成为我的妃。”
☆☆☆
曲弄鹰被指定住进最邻近东宫的芷园——而在传统上,那是未来太子妃才能居住的地方,她的衣箱堆满了他特地命人裁制的新衣、首饰、珠宝……光是这些举动就足够让所有人侧目;若再加上他对她不再避讳的肢体语言动作,从此,所有人对曲弄鹰的关爱眼神不断,更令她饱受干扰。
祁尧天似乎已经撤下漫天罗网,注定要让她无所遁逃……
☆☆☆
五天,她还剩五天的时间。
打从五天前,在书房和祁尧天订下约定后,曲弄鹰就无时无刻不在动脑筋。当了一段时日的护卫,她明白要经任何正当、不正当手段进出戒备森严的王宫是一件跟登天同样难的事。第一次,她能用易容的方法混进宫里,那实在是千万分的侥幸;而且自从那次后,出入宫门的检查也更加严格,再想用同样的方法出宫,更难了。
曲弄鹰知道,她一定得离开祁尧天。
她有勇气面对任何危险,就是没勇气正视她和他的未来。就算他现在独衷她一人又如何?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围绕在他身边、等着他爱的女子何其多——宁靖公主即是一例。非自贬,她只是有自知之明;她不过是一介百姓,凭什么能赢得他往后的所有珍爱?如果不能成为他的唯一、不能拥有他完整无缺的爱,那么她宁可放弃。她实在无法想像,有一天必须和其他女子共有他的情景……
不行!她就是害怕这个!她害怕他对她的爱只是暂时,她害怕她只是他身边众多女子中的一个,所以她只有选择退缩,选择离开一途。
不能去想离开他的不舍和心痛,她现在只能去想离开他、离开王宫的方法。
她已经用去了五天的时间,而这五天来,她伪装、套交情、用武力、耍骗术……什么方法都用上了,到现在她还是好好地待在宫里,尤其令她气愤的一点就是——祁尧天竟派了个护卫,一天十二个时辰地紧跟着她,这根本是变相的监视嘛!向他抗议,他竟认为是她的能力大差,反游说她干脆早投降的好——噢!更可恶的是,明知他是在刺激她,她还是甘愿上当!于是,状况依旧处在——每回她想到可以出宫的办法时,还得再费一番心思想怎样先把“跟屁虫”撵走的事上…
皇上与皇后已于昨天正式出发前往东日国,而皇后娘娘在出发前对曲弄鹰说的话,让她又惊讶、又不知所措——
“有心爱的人在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家。我们希望你能把这里当家……”她含着慈蔼深意的微笑。
一声清厉的鸣叫猛地将曲弄鹰惊醒,回过神,她立刻抬头望向天空——
黑影冲破云端,如俯临大地的君王般傲然向人间接近,大鹰卓绝的英姿吸引了人们赞叹惊喜的目光,而它碧眼锐利地寻到了目标,毫不迟疑便冲身而下。就在它接近地面之际,一个几不可闻的“咻”声传出。
大鹰的厉鸣声突然尖锐地响起。
曲弄鹰清楚地看见一只利箭在电光石火间射中鹰奴的身躯,她惊骇地大喊:“鹰奴!”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被利箭射中的鹰奴凄厉地痛鸣一声,在半空中的身体一偏,接着整个便如直线般的往下掉。曲弄愤差点心魂俱裂,根本无暇追查利箭的来源,大喊一声,便跳上去追到它落下的位置,期望能安全接住它。
鹰奴的鸣叫和它中箭往下坠的情景,早已引起地面众人的注意,有人跟着往它落下的位置跑,有人则还惊愣地呆在原地;至于离他最近的曲弄鹰焦急地展开臂要接住它,却还是晚了一步……
鹰奴“啪哒”的一声,身体重重坠落在宫阶前,曲弄鹰立刻飞扑上去。“鹰奴!”
怵目惊心的鲜血从大鹰身体不断溢出,断了一半的箭则插在它胸前,它低鸣着,碧眼里尽是痛楚地看着小主人……曲弄鹰惶然失措地将它抱在怀里,心也跟着紧揪成一团。“天哪!天哪!鹰奴……你……你忍着点……”
早有一群宫女、下人跑过来围着他们,没有人不知道这只鹰是曲弄鹰的宠物,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抱着那只浑身浴血的大鹰站起来要往屋里跑。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吵……鹰?”一个威严的声音蓦地传来,而当他的视线移到往他冲来的人影时,他惊住!
“快救他!快救救它!它……它中箭了!”曲弄鹰如遇救星,直奔向突然出现的祁尧天和铁奔雷两人。
祁尧天也看见了她抱在手中、情况危急的鹰奴——想也未想,他立刻双手将它接过,一没迅速往屋内大步移动,一边如响雷般的下达命令:“快召御医!”
利箭自鹰奴胸前贯穿它的身体,再加上它由高处坠下,伤势更显严重。御医被火速召来为它施救,而曲弄鹰则一直眼睛眨也不敢眨地看着躺在软垫上、仅剩一息奄奄的它……绝望的恐惧感紧紧抓住她,她无法置信眼前发生的事是真的!
曲弄鹰感觉自己突然被轻轻拥进一具温暖宽阔的怀抱里,而一个沉稳如丝绸般的声音,也同时滑过她焦灼慌乱的心:“没事,相信我,鹰奴一定会没事。”
这具适时出现的胸怀是最可依靠的安全避风港——她信赖地将自己全然交给祁尧天。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谁这么狠心要射伤它……”紧抓着他,哽着声音问,注意力全系在伤重垂危的鹰奴身上,此时心乱的曲弄鹰根本没意识到两人真情流露的亲密举动,已经引发一旁众人又惊喜、又不好意思的目光。
祁尧天只消一眼,就把包括耿御风在内的一群好奇份子全扫到一边继续做他们该做的事。
强制将曲弄鹰带至前厅,祁尧天倒了杯茶要她喝下。
“相信御医的医术和鹰奴的求生斗志,鹰,静下心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他的臂膀仍轻柔地拥着她,视线与她相缠,并且尽可能让声音维持平稳。
握紧拳头,沉重的呼吸使她的胸膛起伏不已;望进他深沉而温柔的眸海,心绪仿-被平抚了下来,她终于说出方才在前庭发生的事。
而就在曲弄鹰才说完,莫留火也有事过来报告。
“殿下,这是在鹰奴脚上解下的东西。”他将东西呈上。
祁尧天取过,是一个手掌大小、精致的褐色布袋。曲弄鹰立刻认出那是什么,她的眼眶随即一红。“鹰奴是替我送东西来的……”
祁尧天将小布袋放在她手中,立刻偏头沉声对莫留火下令:“马上去查究竟是谁放箭射伤鹰奴,一有消息立即回报!”
莫留火一领命,便疾速退下。看到鹰奴那模样,他早已怒愤填膺——该死!让他查出凶手是谁,他非把那只箭喂进“他”肚子不可!
曲弄鹰已经小心翼翼将小布袋上的结打开,而袋子里装着一张卷成小圆筒的纸和一颗莹绿的小石子。一把抹掉阻碍她视线的泪水,她诧异地看着静静躺在手心的绿石,接着迫不及待将那张纸摊开——
吾孙小鹰儿:
我和你师父看咱后山那群猴崽子实在太捣蛋,就在刚才已经决定要把它们统统捉来剃光头,所以没空与你多说。总之,你的事和季儿小子的事,你在信上写的我们全了解了,替我们向皇上和殿下叩安谢过。你在那里慢慢玩,记得玩够了再回来,对了。绿石原就是要给你的,别再放我这儿。
等等!姓黄的老小子是怎么回事?谁准你要他来这里烦人的?
爷笔
原来黄老真的找上山了!看完信的曲弄鹰不由嗤地一笑,可转眼想起鹰奴,心情又一沉。
“家人写来的?”抬手梳过她散乱的发,祁尧天一直注视着她。
“嗯,我爷和师父要我代他们谢过你……”渐渐习惯他不经意亲昵的举动,而曲弄鹰藉由他的动作,总算也注意到自己的仪容。低头,她看到自己的衣服上有好几处染着鲜红怵目的血迹,那是刚才她抱着鹰奴时留下的……
她微转眼,惊觉祁尧天的情形也和她差不多。
“殿下,对不起!为了鹰奴,你的衣棠……”她陡地跳起来!明知无济于事,却慌忙得想用自己的袖子替他擦干净。
祁尧天捉住她的手,摇头。“别忙了!”他陡地出声唤了两名宫女进来,并且吩咐她们带曲弄鹰回寝宫沐浴更衣。
“御医还在里面替鹰奴急救,可能一时还好不了,倒不如你先回去好好沐浴一番,换件衣裳。鹰奴我会替你守着,等你过来时,或许它也已经好了……”祁尧天半是命令、半是诱哄地,终于让原本说什么也不肯离开的曲弄鹰蹙着眉离开了。
凝视着她离去的纤纤背影,祁尧天唇色的最后一抹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望之生寒的沉冷。敢大胆在宫里动箭射鹰的——会有谁?
在祁尧天转身要进里面探视御医救治的情形时,椅垫上一抹一闪而逝的绿光吸引了他的视线。他弯身,将一颗小小、灿绿的东西拈起。眯眼,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绿石……
☆☆☆
在御医倾其一身医术和大鹰强烈的求生意志配和下,经过了一个半时辰的努力,它总算保住了一条命,情况逐渐稳定下来。
“真是一只不服输的大鹰,可终于战胜死神了!”御医忍不住赞赏地伸手摸了摸躺倒在软垫上的鹰奴。而它在生死关前挣扎了一遭,似乎也真的累了,只半张着眼,却仍不住骄傲地看着众人,低鸣一声。
早赶回它身边的曲弄鹰,不禁欣喜地笑开了。
御医清了情喉咙,还有话要说:“命是救回了,不过……它的左翼在跌下来时严重地折伤,恐怕……要费很大的工夫才能复原,至于要再飞嘛……”
所有人都讶然地看着他,而鹰奴呢?竟仿佛也听得懂它的话似的,快闭合的碧眼重又睁了开,略带紧张地直盯着它的“救命恩人”。
“你该不会是说,鹰奴再也不能飞了?!”耿御风首先代她叫了出来,他们之中,他算是和鹰奴“不打不相识”的,所以对它,他可也是怀有特殊的爱护心理的呢!
环视众人一眼,最后把目光停在鹰奴身上,御医摸了摸下巴,咧嘴笑了笑:“别急,我可没说它不能飞了……”
照他的结论是——鹰奴得先恢复健康,把身体养壮,之后左翼复原的可能性才大,至于想飞嘛……还有一段时日就是了。
众人连鹰都松了口气。
趁曲弄鹰忙着喂鹰奴吃药,铁奔雷将从它身上取出的断箭呈给祁尧天。
“殿下,这就是射伤鹰奴的箭。”铁奔雷面色凝重,似乎已从箭中发现了什么。
接过断箭,祁尧天仔细端详,突地,他的视线停驻在尾端的箭镖上,双眉犀利地一挑。
“殿下也注意到了,这把箭并不属于我宫制的箭……”铁奔雷明白殿下也看到他所看到的。
祁尧天的唇色露出一抹冷冷的微笑,将断箭在手指间优雅地转了一圈。
“这是一把……很别致的利器。”他的声音异样地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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