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分,永远能知道隐密的所在,永远能无声无息的出现,虽然也永远需要别人帮她收烂摊子。
“猜猜我是谁?”十足十小女孩的把戏,她无声无息地接近他背后,柔软的双手覆住他的眼。
那时李旭然还不知道黑恕涵转学的消息,他有阵子没跟家里联络了,否则一定会知道她是当天入学。
李旭然拧眉,“我在这里休息时不喜欢被打扰。”上一个胆敢逆鳞的蠢学弟,现在一看到他就夹著尾巴落跑。
“这么凶啊?”黑恕涵面对他的火气,永远是悠哉又无畏的。有时他真不知她到底是不怕他,还是根本就不懂看人脸色?黑恕涵双手还是
没拿下来,只是整个人更加贴向他,“猜猜看嘛!”
李旭然眉心的皱折更深了,背后的女孩直接就将身体贴著他的,说话时他耳间都能感觉到她吹吐的热气,大胆又热情的女孩他不是没遇过
,但在他熟识的人里还没有人这么放肆的。
“我不管你是谁……”他骂到一半,却突然顿住。
这女孩讲的是中文!字正腔圆的中文。
女孩仿佛一点也没被他凶恶的语气骇著,仍是半趴在他背上,等他开口。
“你是谁?”学校里是有很多华裔学生,甚至是交换学生,但交换学生通常不会和他混太熟,而华裔学生里,中文说得这么标准的,根本没几个。
他可以感觉到女孩攀在他背上,底下的脚已经感到无聊地晃来晃去。
“你好奇怪喔,一下子说不管我是谁,一下子又问我是谁?你到底要不要猜啊?”女孩语调软软的,仿佛跟大哥哥撒娇的小妹妹,任性又胡闹。
他想教训她,不管她是谁,都不该随便贴著一个男人讲话!
鼻间传来女孩身上那软软甜甜的香味,似曾相识。
“你家大人没教你,不能这么贴著男人讲话吗?”如果她是他妹妹,他一定抓她起来打屁股!然而他没有妹妹,只有……
他不确定,但想起黑家头几个孩子也念圣罗兰。
“有啊!我又不会‘随便’贴著男人讲话,你到底要不要猜?”大小姐有些生气了。
“不要,你到底是谁?”他脾气也是很固执的。
“你怎么这样子啦!”女孩娇嗔,松开手的同时还故意偷袭似地在他颊边印了个大大的响吻,李旭然还来不及诧异,她已起身绕到他眼前。
记忆里爱黏人的小娃娃,和眼前淘气美丽的少女重叠,虽然女大十八变,一瞬间李旭然有些不确定,但她笑起来的样子他绝不会认错。
“小涵?”李旭然的不悦一扫而空,眼里只有对小妹妹的宠溺。
那时的他,的确完完全全只当她是个让人心疼的小妹妹,他是独子,却乐意娇宠这个爱黏他的小女生。
黑恕涵笑咪咪地在他眼前转了一圈,五年不见,小娃娃或许蜕变为少女,仍是不脱孩子气的娇憨。
“你不是忘记我才猜不出来,那么就是有太多漂亮学姊投怀送抱,所以你猜不出是哪一个?”
李旭然没听出她话里别有含意,只是笑著摸摸她的头。
“小顽皮鬼。”
在圣罗兰的最后一年,黑恕涵成了他这个独行侠的特例,自由地在他身边来来去去,加上黑家从老四以后就没再入圣罗兰就读,李旭然义
无反顾且理所当然地将她纳入羽翼下。
才十四岁的黑恕涵,已经引起圣罗兰男学生间的一阵蚤动,开始时是因为大家听闻转学生是那位圣罗兰奇迹的妹妹,而黑家几个念过圣罗
兰的男孩也都曾被选为圣罗兰王子──那是圣罗兰的传统之一,学校一直引以为傲,每个学生都想当圣罗兰王子与公主,然而这个伟大的传统
,在李旭然和黑恕容就学的两届里破了两次例,几乎可以成为传奇,当然这是题外话了。
十四岁,是像玫瑰待放的年纪,黑恕涵不是学校里最美的女孩子,但她的美貌与家世结合,就足以让男孩们疯狂。
那一年里,李旭然赶走了无数想亲近黑恕涵的学弟,许多外国学生太过开放,他不得不小心护卫著她,也一直以为会永远把她当成小妹妹
,却没料到自己最后也成为那群狂蜂浪蝶之一,甚至比那更狂热……
李旭然的回忆突然快转到他毕业典礼后那一夜,学弟气喘吁吁地赶来告诉他,黑恕涵跑到男宿,而且还喝醉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他心里的惊慌与愤怒,像冰冷的铁炼紧紧地绞住他的心脏,他甚至没来得及问清楚黑恕涵究竟跑去找谁,立刻冲回男宿。
人们都说那一夜,圣罗兰的恶徒发了疯似的在男宿大闹,敲每一扇门,把每一个一头雾水的学生揪出来不由分说地痛揍一顿,学弟们并非
个个都是软柿子,最后演变成他像困兽一样一一和他们单挑,因为正值学期末,众人巴不得来点娱兴节目。
直到看不下去的舍监告诉他,黑恕涵被某位高年级生给带走。
他怪自己像笨蛋一样,理智尽失,在他浪费时间找人打架时,黑恕涵都不知发生什么事了!他冲到高年级住宿的楼层,一找到舍监告诉他
的房间号码,立刻踹开房门。
虽然后来他才知道黑恕涵没有被强暴,那位带走她的学长根本对女人没兴趣,只是想看李旭然紧张的模样。但急疯了的李旭然当下哪还听
得进解释?黑恕涵醉得一塌胡涂,怞怞噎噎又胡言乱语,衣衫不整地躺在男人床上,那景象让他理智尽失,像红了眼眶、发了狂的野兽,舍监
得让七、八个男学生合力才制得了他。
当他抱著黑恕涵离开男宿时,其实已经浑身伤痕累累,然而让他真正感到疼痛的却是怀里人儿的啜泣。
黑家老四和老五闻讯赶来,凶狠得像是愤怒的复仇使者,不由分说地将妹妹从他怀里夺走。
“小涵……”李旭然舍不得放开她,她哭得那么无助,让他的心都扭疼了。
“别碰我!”她却哭喊道。
那句话让黑恕宥把李旭然误当成强奸犯,抡起拳头挥向他,在男宿前的草地上,李旭然不再做困兽之斗,只是任黑恕宥那比谁都重的拳头
不断打在他身上。
那日以后,整整八年,黑恕涵不再见他,直到现在,她又出现在他面前,却仿佛那一切未曾发生过,更糟的是,还害得他失眠!
李旭然重重地翻了个身,看向一旁矮柜上的冷光电子钟。
凌晨三点,他已经几百年没在这个时间醒著了。
他决定到海边散散步,就算看日出,也好过躺在床上,想著那丫头就与他在同一个屋檐下,睡得正熟,而他却搞不清楚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还为了她失眠。
这八年来,李旭然想过很多次,他知道自己其实就是黑恕涵任性又不知轻重地闯下大祸的代罪羔羊,他早知道那丫头若没有黑家兄弟的保
护,迟早会吃男人的亏,而把她护在羽翼之下的他,却反而要为她多年前闯下的祸受罪。
然而就算是如此,那又如何?台湾话对爱到深处无怨尤的诠释真是精辟得让人心酸,他简直是“爱到卡惨死”!就算当年他被黑家兄弟误
当成强奸犯给活活打死,可能都不会有一句怨言,如果时光重头,他还是会发疯一样的去男宿找她。
现在,他该拿这丫头怎么办?
难就难在李旭然根本不懂她在想什么。黑恕涵不是不想再看到他吗?如今被迫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应该要觉得无法忍受才对。
何况他也对自己发过誓,不要再被她牵著鼻子走,她不是小孩子了,自己闯的祸自己去承担!
一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却被她的反覆无常搞得失魂落魄,八年来没有一次跟女人的关系能维持超过一年──虽然未必全是因为黑恕涵,但
的确也是因为她,他对爱情感到疲累又意兴阑珊,八年后再见她,自己依然像个傻小子……不!当年的他也没那么笨拙!她笑,他就变成笨蛋
,她难过,他就成了火山孝子,她玩闹似地亲他一下,不过就亲在脸颊上,他竟然就脑袋过热差点当机,连随便看他一眼他都会兴奋勃起……
那臭丫头甚至小他六岁!一想到这,他能不气吗?能不闷吗?
不能再这样下去!李旭然瞪著黎明前诡黑无比的天际,神色肃杀而凝重,仿佛面临什么人生重大挑战。
从明天……不,今天开始,他绝不再被那丫头所影响,而且一定要让她知道谁才是老大!(全本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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