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
「我……」她又露出了窘迫不安的模样。
该如何告诉这个男人,方才在大厅里她根本浑浑噩噩的,压根不记得自己见过谁,又被介绍给谁。
「我是黑恕宽。」他并不为她的反应所恼。
「黑先生。」阮燕曦开始自责,她应该要记得每个客人的,更不该这样中途离开,因为未来她必须完美地扮演女主人的角色,她必须……
「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阮小姐大可不必为了该怎么应付我而伤脑筋。」黑恕宽调侃道,神情与语气温柔似安抚。
阮燕曦感觉到他的调侃没有半丝反讽与指责的意味,好半晌才终于笑了,紧绷的情绪缓和了不少。
「对不起,我想我还没办法像个尽责的女主人那样。」她的声音里尽是落寞。
「那么就别把那些放在心上。」
他的体谅让阮燕曦的防备一层层瓦解。
「我也希望那样。」她又恢复漫步的姿态,只是这回脚步不再显得毛躁。「如果你真的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教教我,要怎么样才能在这样的场合上像你们一样的从容呢?」希望她的问题不会让他觉得突兀,因为她真的觉得很沮丧,而这男人的态度让她忍不住想信任他。
虽然刚开始时,她确实被他危险的气息所震慑,但随即黑恕宽的表现让她认为是自己太神经质而陷入了杯弓蛇影的幻想。
黑恕宽笑了笑,陪她优闲地漫步,垂眸显尽慵懒神态,只为了让这个前一刻仍紧张不已的小猫咪完全放松。
「刚开始总是特别困难。」
「你是说,说不定有一天我会习惯?」至少她可以这么安慰自己,情况也许有好转的一天,她终究可以适应这个新环境。
「事实上就算是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这种场合。」至少在他们黑家,讨厌交际应酬的「怪胎」有一大堆。「但其实也不是没有速成的方法,想像那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是妳的奴隶,把妳的鼻子抬高,代替妳的眼睛瞪着每个人。」他的口吻有着难掩的戏谑——当然是针对屋里的那些人。
阮燕曦半晌才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忍不住笑了。
「并不是穿着昂贵的衣服,本质就会有所不同。」黑恕宽双眼几乎是一瞬不瞬地瞅着她,眼底的情绪太危险也太复杂,但他掩饰得完美至极,就像他总是能让世人相信他是彬彬有礼、气度高尚的黑氏领袖。「在任何团体都一样,越是退缩,越是认定没有人接受妳,就越容易引发每个人心里潜在的暴力本性。」他保持在她三步的距离之外,一举一动都精准地拿捏算计,是体贴她,也是诱骗她的信任。
他说话的声音轻而柔缓,像在哄着小情人一般……阮燕曦命令自己不可以胡思乱想,她希望月光不要令他发现她酡红的脸颊。
「毕竟保护弱者的行为是因文明教化而来,动物的本性却是恃强凌弱,有时候示弱不代表可以求得接纳,对野性反而是一种引诱。而越是将自己与野蛮划清界线的人,往往用越卑劣的方式来掩饰与生俱来的兽性。」
阮燕曦清亮的眼眸怔怔地望着他,黑恕宽实在不像一个愤世嫉俗的人,拥有这样的思想的人,怎么能够同时拥有像贵族一般的优雅气度?
还是他在暗示她,他有多么的表里不一……
黑恕宽为她的反应,再次露出微笑。
「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妳害怕吗?」
他们走出树影遮蔽,月光几乎就要掀去他脸上无害的伪装,阮燕曦却只看到他凝望着她的神情写满了温柔与怜惜。
她的心跳漏了半拍,接着以难以想像的狂野速度悸动着。
她怎么能够对一个陌生人有这样的反应?阮燕曦自责却又情不自禁。
真的有人可以在另一个人的注视下化成一摊水。全身着了火,然后像糖一般融成甜腻似蜜的水……
「怕我吗?」他倾下身,大掌几乎就要捧住她的脸,但他没有,只让阮燕曦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度,指腹在她颊畔像羽毛、像微风,似有若无地抚触。
他的嗓音低沉,有着催眠与催情的魔力,他的动作无比轻柔,彷佛无声的乞求。
她几乎以为自己在他眼里看到的,是他恳求她别害怕,别害怕他。
是她可笑的想像力作祟吧?阮燕曦这么告诉自己,却阻止不了心湖因他而吹起的涟漪一圈圈蔓延开来,荡漾着迷离的情愫。
阮燕曦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是讷讷地,彷佛呓语般道:「不,我不怕你。」他比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平易近人,当他微笑的时候,她能看见他眼里友善的温度,是真心地接纳她。
她的话像是一种邀请。
黑恕宽却发现自己没有诱捕猎物入网的满足,因为他发现自己所想要的,远比眼前的多出更多。
他轻抬她的下巴,指尖抚过她柔软的唇。
阮燕曦胸口因他如此亲昵的动作而一阵躁动,随之而来的震荡令她晕眩,她却不想抗拒。
仅仅是这样的碰触,他对她双唇的柔软已是爱恋不已,黑恕宽相信当他品尝它们时,滋味一定是令人疯狂的美好,他甚至愿意为一亲芳泽付出难以想像的代价。
即使是,要和李家为敌吗?
难以察觉的诡魅笑意在他恶魔般深邃的眼底一闪而逝。
有何不可呢?
阮燕曦无法察觉他的心思,在这个危险的狩猎者面前,她只是懵懂而天真的小兽,完完全全在这个愿意听她诉苦的男人面前打开心防,甚至没察觉到自己陷入意乱情迷的漩涡之中,艳红双唇微启,诱人犯罪。
黑恕宽猝不及然地呼吸一窒。
啊!这只小猫咪,她知道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境地之中吗?怎么能够对一个想要将她占有的男人露出这么信任又这么天真的表情?她忘了他的警告吗?示弱——包括信任与依赖——是会让野蛮的兽性发狂的!黑恕宽全身肌肉因为突如其来的**而紧绷,几乎就在那一刻,他就要犯下会令黑家与李家结仇的举动——掳走阮燕曦!
「妳甚至还不认识我。」他该不该警告她?为了这惹人怜爱的小猫咪,她不该掉入他贪婪而危险的陷阱。
阮燕曦想开口,黑恕宽却以食指贴住她的唇,接着就见他抬起头,脸上的温柔骤然被冰冷取代,狩猎般的瞳眸锐利地扫向主屋的方向,在她来得及反应前,带着她躲进玫瑰花棚的掩蔽之中。
又一对男女走进花园里,阮燕曦听到断断续续的怞泣声。
「为什么你要答应……」女人的声音虽然因为哭泣而有些沙哑,但仍然很好辨认,王家大小姐有一副好嗓子。
接着是男人低声诱哄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但阮燕曦和黑恕宽占到了好位置,他们所在的地方被大片陰影笼罩,隐密却又有着清晰的视野。
阮燕曦的心跳猛地漏了半拍,不是因为她发现王家大小姐紧紧攀附着她的未婚夫热切地亲吻、李哲祺丝毫没有推拒,而是因为黑恕宽圈着她肩膀的手臂紧了紧,他的大掌温柔但不容反抗地贴住她额头与双眼,令她靠向他的胸口,似乎不想让她发现那一幕。
那一刻,她的心跳得好快,接着她既讶异又不敢置信地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克制地依恋起他的怀抱。
她想要时间停下来,别再让她进到那间华丽却冰冷的大屋子,面对她根本不想面对的未来。
几乎上演限制级画面的男女不知何时离开,甚至他们待了多久,阮燕曦也完全没印象,她完全像只温驯的小猫咪,满足于黑恕宽的拥抱与气息。
她的放松与依赖让早已狂烧的火焰更炽,黑恕宽轻压她额头的手转而抚向她优美细滑的下巴,指腹在颊畔爱抚着。
「妳真的不怕我,嗯?」有礼的询问,却是恶魔的耳语。
她双颊酡红,心脏因他俊脸贴近她而再次狂跳,她以为自己醉了,明明在大厅里她什么也没喝。
阮燕曦知道,她对黑恕宽的感觉无关相识与否。
李哲祺对待她始终保持着未婚男女应守的礼仪与进退——他几乎是第一眼见到阮燕曦就渴望她——但讽刺的是她害怕她的未婚夫,对眼前这个才刚见面、聊了几句话的男人却完全没有相同的恐惧。
「不怕。」她摇头,唇角绽放一朵让人既爱又怜的笑花,黑恕宽怞气着彷佛声吟,动作近乎野蛮地吻住他今晚已渴望无数次的樱唇。
他的举动没有让阮燕曦惊惶,直到那一瞬间她才发现自己正期待着。
黑恕宽的吻一点也不绅士,她似乎由这个吻窥见了这个男人掩藏在天神般完美的外表下,狂野又魔魅的本性,可是她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根本没有**之外的情绪。
女人会愿意为了这个吻放弃所有,至少阮燕曦相信自己会。
良久,他终于离开她的唇瓣,因为那像是世界上最艰钜的一件事,他们都不愿离开彼此的气息。
明天之后她会不会为今晚的这一切怪罪自己?可是阮燕曦却发现她无法克制地感到喜悦,像尝了禁忌的蜜,偷了口醉人的甜,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美妙体验。
黑恕宽爱怜地将她散乱在颊边的发丝勾回耳后,指尖滑过她艳红欲滴的唇。
「我们回去跳舞吧。」他突然说道。
阮燕曦的神情像突然惊醒般写满无措,回到宴会上是那么令她害怕,黑恕宽强烈地想抚平她的不安。
如果是他,他会让所有令她害怕的事物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他多想立刻就带她离开。
可是还不是时候……这可怜的小猫咪得再忍忍。
「我会陪着妳,」他做出保证,而这句话果然也安抚了她。「让我们回到战场上,去为妳扳回颜面。」他轻笑道,符合礼节地挽着她的手。
阮燕曦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直到他们回到大厅,黑恕宽让她成为当天宴会上所有女人羡慕的对象,他像她的守护骑士,拥着她跳舞,低头说悄悄话逗她开心大笑。
她并不知道,黑恕宽待人虽然总是彬彬有礼,但还不曾在公开场合里这么殷勤地对待一个女人,这也因此在人群中掀起一阵猜测及耳语。
当他们滑进舞池,黑恕宽领着她跳圆舞曲,甚至是华尔滋,虽然阮燕曦只会最简单的圆舞曲舞步,还是为了今晚临时恶补的,但黑恕宽带舞的动作高雅而熟练,每当她翩然地在他的引领下快速地转圈,她就觉得自己笑得像个在游乐园里玩咖啡杯的小女生,又疯又孩子气。
她记起自己应该要表现得像个大家闺秀,像个配得起李家少爷的淑女,努力敛住太过放肆的笑声,大厅继续在他们的舞步下旋转,阮燕曦抬起头,却在黑恕宽眼里发现一抹令她心动的怜宠。
那晚,彷佛有盏聚光灯打在他们俩身上,大厅里再没有任何一对男女比起他们拥有更多艳羡的注视。
阮燕曦的恐惧与不安消失了,她甚至没发现未婚夫和王家大小姐正在人群之中看着她,她眼里、心里,都只有眼前这谜样的男人——
黑恕宽。(全本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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