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敢在这时进画室。Www、QΒ⑸。coM/
倒不是说画室被什么毒蛇猛兽占据,原本就空旷的画室此刻只有一个人,一个系上当前热门八卦的女主角。
礼拜五傍晚五点,最后一堂课结束,每个学生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校门,然而在经过画室时,还是有些人──尤其是天生八卦雷达奇准无比,把系版和学校BBS站当八卦集中营的一群,忍不住悄悄地放慢脚步,瞥了眼在空旷冷清的画室里像幽魂一样的八卦女主角,带着一种同情、好奇,或者该说是看热闹的心态慢慢走过,然后在确定离画室有一段距离之后,才和身边同伴窃窃私语起来。
“喂!你们知道吗?那个劈腿男最后还是选了成系花耶!”八卦同学甲首先转述她在学校BBS站狗仔版所看到的第N手消息。
“要是我,我也会选成斓吧,要当女朋友,王雪葳哪有成斓够靓?不过那劈腿男好厉害啊!咱们系上第一名花和第一才女都拜倒在他西装裤下,不知他是怎么办到的?”八卦同学乙带着又羡又妒的口吻道。
“什么劈腿男?人家有名字好吗?叫……”八卦同学丙正要纠正同学的用词,抬起头,双眼圆睁,未竟的话让她张开的嘴足以塞进一颗鸡蛋。
劈腿男叫啥来着?呿!管他叫阿猫还是阿狗,此刻她连自己的名字念不念得全都还是个问题呢!
不只是她一个,八卦小队就这样呆站在走廊上,一个个以痴傻发昏貌迎接朝他们走来的男人。
想像一下布莱德彼特或基诺李维出现在大学校园里,可能那景况也不会比眼前这一幕更令人发笑了,八卦小队成员一个个都像被定格了似地盯着来人。
这么说吧,学美术的,天生美感就比别人丰沛,当视觉上的惊艳带动心灵上的震撼,那种冲击自然也比一般人戏剧化──他们事后这么为自己这几秒钟的恍神与痴呆相辩解。
该怎么形容这个男人呢?八卦小队苦于平日钻研BBS语言与古今中外八卦话题,无缘亲近文学,所以事后只能以“完美”、“天神与魔鬼的合体”这两个想了半天才挤出来的形容词,去形容眼前的男人。
然而这些都不是八卦小队当晚在学校BBS系版上努力想表达的重点,重点是,那完美的天神魔鬼男在美术大楼像走自家厨房一样,他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地走进了只有王雪葳一个人的画室。
接着,八卦小队当然是秉持着冒险犯难、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伟大精神,躲在画室外N个小时,夙夜匪懈、不眠不休、守株待兔……姑且不论BBS版众质疑这个时间有灌水的嫌疑,惊爆点是结局──
美术系才女与不明俊帅猛男在画室激情拥吻!
上天从来就不是公平的,这句话在黑恕原身上是一种接近偏激的印证,所有人会在侧面或间接知悉他的身家背景时带着这种不平的情绪,然而真正见到他的那一刹那,折服与不由自主地着迷会盖过一切敌意。
将流线形的跑车停在美术系大楼底下教授专用停车位,明明不是教授的黑恕原可停得一点也不心虚,他这人一向大方而嚣张地享用特权,任何指责与轻蔑的舆论,对他来讲不会大过他脚下扬起的灰尘落地时的声响。
他的皮肤黝黑,脸上线条就像雕塑出来的艺术品,是毫无瑕疵的杰作,却也冷得没有一丝温柔,对一路上擦肩而过的人没多花一点心思。
他是适合穿着衬衫的,铁灰色的丝质衬衫,刚刚好地包裹住宽阔的肩膀与伟岸的胸膛,就算他像一阵风般扫过行人身旁,人们也会望见他一样迷人的性感背影,隐约起伏的背肌和窄婰,修长的双腿结实有力,踏出去的脚步仿佛巡视国土的帝王。
A大美术系大楼,他只来过三次,但已能立刻找出画室的正确方位。
傍晚五点钟,灯光与天上的星子一起点亮,学生大都在一楼或二楼上课,三楼以上除了走廊,还亮着灯的除了教授办公室或系办公室,就只剩下那间足足有六间普通教室加起来大的画室了。
空旷的画室里,一点点声响都会造成回音,更何况是黑恕原大剌剌的脚步声,但那个在画室中央专注地画画的女人并没有回头一探究竟。
黑恕原眼睛眯了眯,眼底闪过一丝愠意,她的毫无警觉,或者说是完全置安危于度外令他恼火,他认为这样的愤怒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才刚下飞机,风尘仆仆地专程为这不知死活的小女孩跑一趟实在不值得。
一直走到她身后,低眼就能看见她纤细的颈项与苍白的侧脸,他很确定她一定知道身后有人,于是他猜想就算喊她,她也未必会回应。
他把目光转移到画布上,眉峰一挑,哼声夹着轻蔑与不以为然,“已经死去的东西,再怎么修改涂抹,也不可能有新的灵魂。”
王雪葳的动作停顿了下,不用回头,光听声音已能知道来人是谁。
“我不需要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屠夫来告诉我什么叫有灵魂。”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满身铜臭味的屠夫”是她对黑恕原的评价。初听闻这“封号”时,黑恕原只是笑了笑,并不以为忤,甚至还觉得这是这么多年来唯一听到的真话,只是忍不住要笑这个小女孩,他笑她佯装世故的外表下,竟然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真灵魂。
世人几乎是迷信地推崇黑恕原对艺术品的品味与眼光,他一向眼光独到地把艺术品买入卖出,一件不起眼的作品,经他当成商品炒作之后,身价必定扶摇直上,接下来不管买家是谁,有没有那个品味去匹配他卖出去的作品,只要出得起价,他就卖得出手。
与屠夫唯一的不同是,一个宰杀牲畜,一个宰杀艺术的灵魂,所以王雪葳不喜欢他。
黑恕原只是露出一个玩味而戏谑的笑,“那么,大画家,告诉我你所谓的灵魂在哪?在你涂涂抹抹却越形面目全非的这张画里?还是在你所说的,你灵魂的伴侣那儿?”
王雪葳身体僵了僵,他话里的嘲谑意味刺得她想把色盘往他脸上砸去。
他向来不屑她对爱情的那一套灵魂伴侣的说法,在这时拿出来笑话她,可见他也听闻了什么,毕竟他经营艺廊,和学校的师生都有接触,她的恩师又是他的姑姑、她的好友兼室友在他经营的PUB工作……总之,他们两个有着好几层看起来既不亲密又不重要,却很叫她气恼的关系。
不想理他,王雪葳继续在油画布上上颜料,只是粗鲁的动作泄漏了她的愤怒。
“拿作品出气,实在不像你的作风啊。”黑恕原索性打量起这间画室,一边凉凉地道。
“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黑教授的办公室在六楼,你去过,我想应该不用我替你带路。”王雪葳受不了他继续在她身旁冷嘲热讽,她只想一个人安静。
“善真今天没课。”他提醒道。受西方教育长大的他一向直呼长辈名讳,何况他也从来不会主动来找黑善真。
“那你是来看我笑话了?现在你看过了,可以滚了吧。”王雪葳声音平板地道,浑身带刺,她任性地认为这是失恋的人该有的权利。
黑恕原忍俊不住地笑了起来,甚至放肆地笑出声音,“我说小女孩,我为什么要大老远跑来看一个玩游戏却输不起的小鬼笑话?这笑话并没有你所以为的这么有价值。”
王雪葳忿忿地转身,“把别人践踏在脚下很快活是吗?很抱歉这个笑话这么廉价,我也没有拜托你一定要来观赏!”
黑恕原仍是一派闲适地观赏着她眼底怒焰狂烧的神色,她的脸颊比上次见面时消瘦,眼下一圈陰影,绝对称不上是好看。
“精神挺好的啊!从其他人那里听说时我还以为你快死了,看来他们全都自己犯贱,硬要寻烦恼。”他眼里已没有笑意,还隐隐藏着威胁。
王雪葳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后,忍不住感到一丝内疚。
她三天来不接任何电话,躲避着每一个可能会关心她的朋友与长辈,今天还是因为知道黑善真没课她才出现在学校,而且挑在黄昏人少的时候。
可是,她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多的关心?
“我很好。”她挺起背脊,转回身。“一直都很好,不需要谁来躁心。”她的视线重新回到画布上,却显得茫然,好像不认识自己的作品一般。
黑恕原握住她的手腕,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拉着她,走向画室一角摆着的立镜前,粗鲁地一手抓住她的下巴贴向镜子。
“看看你的样子,跟鬼一样!”他的声音语气仍是那一贯讨人厌的,明明愠火却冻得教人咬牙切齿。“这样叫很好?”他换上一脸嘲讽,冷笑道:“那不好时岂不是走出门就害人吓破胆?”
“我就是生得这副比鬼还糟的模样,如果你觉得碍眼,可以滚开。”她就是要堕落、要丧志,不用别人来置喙,这本就是她的自由!
黑恕原摇头轻叹,一手仍然钳制着她,一手放肆地抚上她的脸颊。
“以前你总是像只高傲的小孔雀,就算说是高傲的小凤凰也不为过,孔雀俗气,再怎么骄傲也只能栖伏在泥地上。”他又捏住她的下巴,将在他压迫下显得娇小瘦弱的王雪葳圈在怀里,像一种无形的禁锢。“而你的高傲有一种灵气。”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