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
“金玉满堂。”
“金玉满堂?”他最爱喝的汤、苏秉修一怔,“是为了我?”
“嗯,我想亲自为你做些什么——”
“傻瓜,怎么这么傻呢?”不待她解释完毕,他便冲上前握住她小手,才一接触,那彻底的冰凉便惊怔了他,“怎么这么冷?”
“刚刚洗菜,所以……”
苏秉修心一疼,“我的傻冰儿,你是个公主啊,何必做这种事呢?”他一面不舍地责备,一面慌乱地翻看她柔嫩掌心,“瞧你,手都冻得发红了。”
“没什么。”她迅速怞回手藏在身后,“其实水不冷,只是我不习惯而已。”
当然不习惯啦,像她这样出身的千金小姐即使在炎炎夏日,盥洗净手用的都还是温水,平日就连凉水也不喝,何况委屈自己一双手在凉水中来回洗涤?
“你不必这么做的,”他急切地,又是责备又是心疼,“冰儿,你当我傻子吗?我怎会不明白你对我的心意?你何必这么委屈自己?”
“亲自为你做汤怎能算是委屈?”她凝望他,明眸澄澈纯净,“我只是想能亲自为你做些什么啊。”
“可你是个公主——”
“我也是你的妻子。”她静静说道,“我做的也不过是一般妻子会为夫君做的事,不是吗?”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呢?”她轻轻说道,“还是你宁愿我拿一个公主的态度对你?”
“我……”苏秉修一窒,无言。
“让我做吧。”她浅浅地,浅浅地微笑,“在你面前我不是个公主,只希望自己是你的妻子。”
苏秉修心一动,眸光锁住她片刻,终于逸出一声幽然叹息,“你不懂,冰儿。”他低声说道,大手抚上她细致玉颊,“其实我只是心疼,我心疼你啊。”李冰一怔,“心疼我?”
他点点头,凝定她的眸子痴痴恋恋,“你是那么一个娇主惯养的皇族千金,却为我亲自下厨,万一不小心割伤了手、烫伤了自己怎么办?我舍不得啊!”
“你怕我伤了自己?”她怔怔地,细细咀嚼他话中深意后,内心忽地一动,唇畔不觉漾起淡淡笑意,“那一日也是因为这样吗?”
“哪一日?”
“我端药去白姑娘房里那回。”她提示道。
“对啊,你不提我倒忘了。”他浓眉一紧,“你那日也差点烫伤自己呢,这会儿还要做汤。”
“原来你也担心我。”她轻声自言自语,“我一直以为你只想着白姑娘……”
是啊,她那时怎会以为他关心的只有白蝶呢?在汤药落了地的那一刻,他第一个反应不就是拉起她的手仔细检查吗?他会责备她不该多事,也是因为担忧她,心疼她的缘故吧。
“你说什么?”苏秉修没听她的自言自语。
“没。”她摇摇头,忽地嘴角一牵,嫣然一笑,“你让我下厨吧,秉修。”
“冰儿,你——”
“我好希望自己能以一个妻子的身分为你做些事,可除了这些,我真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她温柔低语,情致婉转。
怎么不能呢?她为他做的事可多了。
苏秉修望着爱妻娇颜,心头一阵阵悸动。
从那天午后两人第一回缠绵开始,她日日夜夜都带给他不同的惊喜。
她不希望自己在他面前端皇室架子,让他心里不舒服。
于是经常屏退总是随身伺候着的婢女,学着打理个人生活琐事。
清晨起床,她学着自己穿衣,瞧她笨拙地系着衣带的模样,他既是好笑又是感动,到后来往往又把她拉回榻上,狠狠吻她个够。
穿整衣裳后,她又学着自己对镜梳发理妆,而他,会怔怔愣愣地瞧着她梳理云鬓,而后按捺不住地翻身下榻,抢过她手上发梳,亲自为她梳理起来,为她插上发簪,然后捧着她绝美的容颜,细心地为她淡扫翠眉,轻点绛唇。
有一回,她要自行沐浴,他竟也毫不客气地自告奋勇要帮她。
只见她秀美无轮的脸颊染上火烫红晕,“那怎么行?”她娇嗔道。
“怎么不行?”
“那……成何体统?”
“怎么不成体统?”他无赖地,有意逗弄她,“你是我娘子,我是你相公,为什么我不能助你沐浴?”
“你别闹了,”李冰贝齿咬着好看的下唇,“我怎能在你面前……宽衣解带?”
“怎么不成?”他笑问,邪邪地瞧着她,“你全身上下我不早就看遍了?”
“那不……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蓦地一窒,无可再辩,只得轻轻一跺莲足,“总之不成就是了。”
“我偏要,今晚跟定你了,你到哪里我到哪里,你更衣沐浴我也和你一起。”
“一、一起?”
“不错的主意吧。”他笑逗她。
她蓦地低掩眼睑,也不知联想起什么,双颊更加嫣红若醉。
她娇羞的模样逗得他心头大乐,拉过她身子,连续在她颊畔洒落几个吻,原本是半带戏谑性质,谁知不吻则已,一吻又勾起他情火暗燃,健壮的双臂一把抱起她便往厢房里走。
一路上可吓坏她底下几名婢女了,她们个个睁大眼眸愣望着他俩。
可他不管,也不许李冰在意,就这么在众人暗自嘀咕中将她抱入香闺,一把扯落银红纱帐,温柔地要了她……
苏秉修想着,嘴角不觉缓缓扬起的弧度。
似乎每回李冰想做某些特别的事就会勾起他,她的独立自主倒成了对他最的。
这一回她要亲自洗手做羹汤了,做完羹汤呢?她是不是也会亲自喂他喝?
嗯,他要强迫她喂他喝,而且不许用普通的方式。
用汤匙喂一个人喝汤有什么乐趣呢?要嘛,就用一张樱桃小口……
“你在想什么?”李冰狐疑地望着他,像是察觉了他脑海不正经的念头。“没什么。”他连忙收回卑劣的思绪,朝她送去迷人一笑,“你就做吧,我在这里看着。”
“不必了,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
“不,我就在这里看着。”他凝望着她,黑眸燃着不易察觉的火苗,唇角勾勒的若有深意清晰可辨,“因为我等不及要喝了……”
※※※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如此曼妙的感觉。
李冰想着,痴痴地,傻傻地对湖中倒影笑着。
九堂哥曾经对她说过,爱一个人,喜欢一个人便是会想替他做上许多事,哄他开心,而自己也常被他一举一动逗乐,甚至只要看到他一颗心便瞬间飞扬。
真的是这样,她对秉修就是这么一种感觉。这,原来便是喜欢啊。原来会如此甜蜜,如此开心,生活点滴尽是欢乐。
原来真会极端高兴见到他,日里夜里都念着他;就连梦中也会因为见着他了,而含着笑意醒来。
醒来后,发现他就睡在枕畔,呼吸均匀,一张略带孩子气的睡颜迷煞她,得她芳心微乱。
她真爱在他身边醒来,每夜入睡最后想的人是他,清晨醒觉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他。
不如不觉,他的音容形影已完完全全烙印在她心版了,再无法轻易磨灭。
而她也不想磨灭,要永远将他珍藏在心底。
“我喜欢你,秉修。”她喃喃地,对着自己、对着平静的翠湖低语,然后嘴角忽地一扬,朝自己微笑了起来。
真傻,这般痴傻的行径真不像她李冰会做的。
但她就做了,而且还想再做一回。
李冰低掩眼睑,浓密的睫毛在莹白面容上投射出好看的陰影,她微启芳唇,呢哝爱语再度随着清风轻轻送出。
“我喜欢你,秉修。”
“我听到了。”带着笑意的嗓音忽地在她身后扬起,跟着一双健臂由后将她整个人揽入怀里。
是秉修,他都听见了。
李冰面颊一热,忍不住觉得微微羞涩,“你什么时候来的?”
“方才。”他语音低哑,下颌抵住她柔亮丝,“一下朝就赶回来看你。”
“何必那么急?”
“不急一点怎么来得及听见你方才的表白?”他半戏谑地,温暖的气息拂过她耳畔,“要没听见我可会后悔终生。”
“没……那么严重吧。”
“就那么严重。”他笑道,“你不晓得我等你这句话等多久了。”
“多久?”她转过头,温暖的唇不意擦过他微刺的下颌。
她一惊,螓首往后一退。
苏秉修眸光一闪,“大概就是从你的唇第一回擦过我的那天吧。”他低低说道,分出一只手定住她躲开的容颜,温柔凝睇她,“从那时起我就一直期待听见你这么说。”
“可是……”她犹疑着,秀丽的眉微颦,“那时候你讨厌我。”
“那时候我要自己讨厌你。”他强调道。
“那有什么不同?”
“差别可大了。”苏秉修低语,轻轻叹息,“我以为你骄傲任性,拼命要自己讨厌你,却怎样也做不到,甚至在你的唇不小心擦过我时还心跳不已,像个傻瓜似的。”他摇摇头,忍不住自嘲。
李冰怔然,同样听得心跳不已。
“记得吗?当时我问你为何执意嫁给我?”
她点点头。
“我那时不晓得自己究竟想听什么样的答案,现在却终于明白了。”
“明白什么?”
“我希望听你说是因为喜欢我才嫁给我。”他认真地,黑眸紧紧圈住她,须臾不离,“因为早在那时候,我就已为你而心动了。”
她一惊,“在那个时候?”
“在那个时候。”他点点头,肯定她的疑问。
早在那时候他就为她心动了?在她一直以为他厌恶她的时候?
李冰再度微笑了,她不能不笑,苏秉修的告白震撼了她心灵,让她整个胸膛里慢着化不开的狂喜。
“我喜欢你,冰儿。”他忽地表白,转过她纤秀的身子,认真地瞧着她,“好爱好爱你。”
她无法呼吸,“我……也是。”
“我要与你相守一辈子。”他温柔许诺,语音沙哑。
“一辈子?”她一愣。
“一辈子。”他肯定地,“生死不离。”
生死不离?
这深情的许诺如青天霹雳,打得她大惊失色,面色忽地刷白,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为什么?”
“为什么?”他低低一笑,仿佛觉得她问得好玩,“当然是因为我爱极了你啊。”
“但是、但是……”她神思惶乱,心绪不定,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但是什么?”
但是、但是……
方才的狂喜完全消逸无踪,现今她只觉得慌乱迷惘,只能定定瞧着眼前蹙眉疑惑的男人,不知所措。
她要怎么告诉他?该怎么告诉他?
李冰深深匀定着呼吸,心脏阵阵怞痛,眼眶亦威胁着要泛起雾,但她强忍着,紧紧咬住牙关。
她不能与他相守一生,无法跟他生死不离。
因为、因为……
因为她命不久长,随时可能死去啊!
她——命不久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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