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Www.QВ⑤、CǒМ/
南方中学高中部教学大楼楼顶,几个人正召开紧急会议——以钟晨露为主席,宋云飞、沈丹青、莫传风,连于静逸也出席了。
“你们说,他究竟会去哪里?”钟晨露问与会诸人,一睑焦急。
无人答话,神色都是凝重。
“他有没有打电话给你们?”钟晨露问蔡子麒的两个死党。
两人都是摇头。
沈丹青首先开口,“确定篮球队没法晋级决赛那天我有打给他。”
“然后呢?他说什么?”钟晨露焦急地追问。
“只说对方真的很强,他无话可说。”沈丹青蹙眉,“听得出他心情不太好,我安慰了他几句,就这样而已。”
“就这样?”钟晨露难掩失望,贝齿咬住下唇,“那他究竟去哪里了?不声不响就出门,行李也没收,根本就不是打算回台南来啊。”
“他的手机呢?”宋云飞问。
“没有回应。”钟晨露声调黯然,“他妈妈说她从昨天晚上就一直打了,本来以为他只是玩得晚一点,可他一夜没回家,今天白天一整天也联络不到。”
“会不会只是去找朋友了?”沈丹青低声道。
“对啊,子麒身手不弱,应该不至于被绑架的。”宋云飞接口。
见钟晨露容色苍白,两人都试着想安慰她,可没用,后者仍是咬紧了唇,用力到几乎刻下牙印。
数秒后,她忽地锐声开口,“我要去台北找他!”
突如其来的宣言令众人一震。
宋云飞首先劝她,“钟晨露,你别太激动,子麒一定没事的,他都那么大一个人了。”
“可是如果他没事,为什么不打个电话给他妈妈呢?他不会不晓得这样会让人担心的。”
“男人嘛,有时候是比较粗心……”
“总之我一定要去台北!”
听闻她锐气的坚持,沈丹青与宋云飞交换了意味深长的一眼。
“那我们也去。”两个少年异口同声。
钟晨露却以一个手势阻止他们,“不,你们别去,我去就好了。”坚定的瞳光扫过蔡子麒的两名好友。“你们一个要顾着棒球队,一个要忙转学的事,还是留在台南比较好。”
“可是……”
“钟晨露说得对,你们两个留在台南比较好。”一旁的莫传风忽地插口,一反平日吊儿啷当的神态,此刻他的表情异常凝肃,一手柔着下颔,目光深思。
“这样好了,我请我爸帮忙找找看好了。”宋云飞建议,可眸色却跟着一沉。
最近跟父亲几乎闹翻的他委实不愿有求于他,只是为了朋友,他也只能忍下脾气。
“不用了,我来想办法就行。”看出爱徒不愉的脸色,莫传风潇洒一挥手。
宋云飞瞥了他一眼,微微颔首,“也对,凭莫家的势力,要找一个人应该不是难事。”
此话一出,其他几人都是愕然。
“什么莫家的势力?”
“你们不知道吗?”对其他人的无知宋云飞也颇感惊讶,““诗礼传家”啊,莫大可是莫家人啊。”
说得好像姓莫多了不起!
沈丹青皱起眉,“没错,莫大姓“莫”这我们都知道,他当然是莫家人啊,有什么不对吗?”
根本没抓到重点。
宋云飞一翻白眼,“他可不是一般姓莫的人,而是出身台湾商界的名门望族,莫诗绮、莫礼仪你们总听过吗?台湾最出名的两个女强人啊!”
“咦?”如雷的芳名一贯耳,几个人都是睁大了眼睛,“你是说那个莫家?”
“没错。”
“真的假的?”
宋云飞耸耸肩,“问他本人不就知道了。”
狐疑的视线集中于莫传风身上,其中尤以于静逸的最复杂,她僵着秀颜,全身紧绷:
莫传风回避她的眼神,迳自取出皮夹掏出两张名片递给钟晨露,“这两张名片给你,到台北后直接找他们帮忙,我这边也会打电话先知会一声。”
她接过名片,迅速扫了一眼,“莫传奇?莫传……雅?!”声嗓因惊愕而尖锐,“是那个莫传雅吗?前阵子协助警方怞丝剥茧,破了分尸案的那个女记者?”
莫传风点头,微微一笑,“看来你听过她。”
岂止听过而已,她根本是仰慕与崇拜!
钟晨露屏住呼吸,嗓音发颤,“她真的……有办法查出子麒的下落?”
“就算她不行,还有传奇呢。”莫传风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找一个人对莫家人来说从来不是问题。”嘴角勾起嘲讽笑痕。
“好,我马上回家整理行李,明天一早就走。”说着,钟晨露旋身就走。
两个男孩立即跟上,“我们送你!”
待学生们都离去后,于静逸转过雪白的娇颜,明眸落定莫传风,透出镜片的眸光锐利无比。
莫传风心一跳,“怎么啦?干嘛这样看我?”
“你是莫家人?”她低问,语气平板。
“是又怎样?”他扬眉撇嘴,又是平素一贯的满不在乎。
“堂堂名门望族的子弟,为什么窝到台南中学来教书?”
“我喜欢啊。你不知道,我可是从小就立志成为至圣鲜师呢。”莫传风眨眨眼,半认真半玩笑,“不好吗?”
于静逸瞪他一眼,“没什么不好。”话虽如此说,可咬牙切齿的口气明白表露了不满与责怪。她站起身,拂了拂弄皱的裙摆,“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件事。”
“我看不出有什么必要性。”莫传风上前一步,一张俊脸故意凑近她,嘴角一扬,挑起半邪肆的弧度,“难道我的出身会影响你对我的评价吗?”
她迅速后退一步,“当然。”
湛眸掠过一道暗影,“为什么?”
她偏过颊,避开他深沉的眼神,“因为你是……莫家人。”哑声抛落一句后,她轻-莲步离去,头也不回。
留下他瞪视她窈窕的背影,半晌,神色刷过淡淡无奈。
“……你以为我愿意吗?”
苍邃夜幕下,一列长长的火车由北而南,穿过高山,越过平野,迤逦前进。
车厢内,灯光调暗了,零零散散的旅客或半躺、或斜卧,在规律而单调的声响伴随下,沉浮于朦胧睡乡。
一片静寂。
夜,很深很深,是该睡去的时候了,可坐在最后一节车厢的两名少年却没办法像其他旅客一样放松精神,辗转梦乡,意识的神经皆是紧绷着,其中一位甚至全身僵硬,脸色惨白。
“你还好吧?展学长。”另一位少年沉声开口。
“我……没事。”闻言,正发着呆的展岳定了定神,转过头来,泛着血丝的瞳映入邻座男孩淡淡拢着忧郁的睑孔时,不禁一阵感动。“谢谢你,子麒。”嗓音瘩痖,“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办。”
“别说这些了。”对他满心的感激,蔡子麒只是大而化之地挥了挥手,“倒是你,精神很差的样子,没事吧?”
“没事。只是……”展岳一顿,微微苦笑。
蔡子麒立即意会,“犯了瘾?”
“嗯。”展岳垂眸,唇角苦笑更深,“虽然我已经尽量克制自己少嗑一点,可是……”一声叹息,“最近只要一天不嗑“冰”,精神就会很差,注意力也很难集中。”
已经开始出现禁断症状了。
蔡子麒了然地想。
习惯以药物提振精神的人怎能控制自己不上瘾?
意志再怎么坚强,自制力再怎么高,这条路,一旦走上便是不归途,几乎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拜托你,子麒。”仿佛也惊觉自己的自制力正一节节败退,展岳蓦地紧抓住蔡子麒的臂膀,“别让我再去碰那些“冰块”,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无神的瞳眸即便满蕴祈求,看来也毫无灵魂。
望着展岳逐渐进出冷汗的前额,蔡子麒心底暗叹一口气。
从那天晚上层岳一个人在公园球场打篮球,他便从他异样的神态察觉出不对劲,之后无意问拾起的针头,更在他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怀疑这个钟晨露最崇拜的学长偷偷在嗑药。
接着,在一段时日的明查暗访后,怀疑的种子渐渐发了芽。
他惊愕地发现,不仅展岳可能嗑药,学校其他几个成绩出色的同学也有此倾向,有一回他甚至还从楼顶上看到校园里发生类似毒品交易的场景。
学生素质优秀、外界评价也甚高的南方实验中学,竞已遭毒品侵略。
大事不妙。
为了查出幕后的药头是谁,他刻意装疯卖傻,在全校同学面前演了一出戏,千方百计引诱展岳引介他加入学校里的“冰块俱乐部”。
之后,他整整跟着那些同学鬼混了三天,甚至在众目睽睽下,主动为自己注射安非他命,这才取得他们的信任。
但他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举发这些为了让自己有更充沛的精力来念书而一时误入歧途的同学,他真正想做的是揪出那个躲在幕后偷偷供应校园毒品的大头目,他要知道究竟是谁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
他绝对要揪出那家伙,送他入狱!
他原本以为自己还要花好一阵子卧底才能真正接触到那些提供货源的药头,没料到这机会来得如此迅速。
为他带来机会的,正是展岳。
“……他们要我接下药头的位置,要我负责供货给同学。”仓皇从台南奔来台北的展岳一见着他,便几乎当场精神崩溃,直抓着他倾诉,“他们告诉我,只要我肯做,将来有大把钞票等着我赚。可我真的不想!我自己嗑冰就算了,我不想让别人也跟我一起沉沦……我很抱歉那时候把你给拖下水,子麒,真的很抱歉,我错了,真的错了。我没想到会这么痛苦,我现在……真的很难受,每天精神都很差,连老师上课在讲什么也常常听不懂……我该怎么办?这样怎么参加联考?我会考不上大学的!不行这样,我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他迭声、语无轮次地说道,频频喘气,神情痛苦地纠结,“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找谁说这件事,其他人都完了,他们几乎没有一天能离开“冰块”,只有你,还没陷太深……”他仰起头,期盼地望他,“你能帮我吗?子麒,求求你救救我!”
“放心吧,我会帮你。”对展岳的求救,蔡子麒二话不说便点头答应。
就算不是为了展岳,为了钟晨露,他也绝对帮他到底的。
她不会希望自己仰慕的男孩沉沦于毒品地狱的,为了她,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展岳从地狱里拖出来,就算他因此必须亲自下去走一遭也在所不惜。
“我马上跟你回去。”
于是,两个少年连夜搭上开往台南的火车,一路颠簸南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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