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进去瞧瞧,但见不远处像是有人起了争执。
一个看似七八岁的孩童,正在同一位商贩打扮的男子抢着什么东西。孩童显然是气力抗不过,被拉扯着后来干脆跪在了地上。
“还给我吧!”
“走开!”
“还给我!”孩童跪在地上,被那商贩打扮的男子半是拖拽着一直往前爬着,但就是不松手。
“还给你?这是你的吗?让大伙看看,就你这穷鬼样子,这样的宝物会是你的?”
只见那男子手持一把湖色素绢地湘妃柄宫扇。此宫扇虽无玉器贵重之物坠饰,但见此质地便知不是凡品。路人见此情景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来。却也拿不定此扇的主人究竟是谁。若是只看穿着装扮,那商贾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些。
还未走近,阿落便一眼看出那是仙家之物,倾城自然也知道的。
商人不由分说,便使劲甩开了那孩童紧抱着他的一双手,还趁乱在他手上狠狠地踩了一下,几根稚嫩的小手指立刻有鲜血渗了出来。孩童痛得只是一声尖叫,无暇顾及自己的伤,起身便又追了过来,那商人抬手要甩他一巴掌时,倾城稍稍用了仙法,他顺势倒下去,狠狠地跌了一跤。扇子正在此时甩了出去,那孩童便趁势赶紧捡了起来。
“站住!”商人爬起来一把抓住了要逃走的孩子。
“且慢!”闻声看去,是倾城所扮的白衣少年。
见面前公子风度翩翩,一看便知是贵家子弟,那商贾开始还客气了一句,道:
“公子贵人事多,别家的事还是不要多管的好。”
倾城以前也见过这般曲意逢迎的小人嘴脸,本就厌恶,如今演到自己面前,更觉糟糕了。她定定地看着那人,挡在那孩童的前面。虽一句话未讲,但旁人也看得出今天这事她是管定了。
“走开。”
商人见她并不买账,客气也没有了,不由分说,便要冲着那孩童去抢那宫扇。
“你怎就能证明此扇是你所属之物?”倾城言道。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学别人打抱不平?这是我家传的宝贝,还需要什么证明。”
“这明明是我的,是我爹爹留下的。”
“你爹爹连你都养活不起,从哪里来这样的宝物?”
“是我家恩公所赠。求各位相信我,此物当真是我家恩公所赠。”
“既然你们各执一词,那便说说此扇有何特别之处。”
倾城此言一出,此时围观的路人们也纷纷附和。
那商人只好吞吞吐吐地开口:“此扇质地不凡,是由能工巧匠几世密传的手艺制就,普通人家是断断不会有这样的手艺的。”
人们看向那柄宫扇,确实如商人所言。见他不再做声,倾城便看向孩童。
“此扇面所绘是《月曼清游图》。”
“哈哈,”商人闻言笑道,“这明明是素扇,哪里有什么图?你捏造也不看看清楚。”
听那孩童这样的说法,路人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公子请帮我拿一下。”
那孩童将手中的宫扇交于倾城,自己转身便去了近旁的酒肆,随后很快端出来一杯清水。他接过扇子将那杯水泼了上去。登时便见一副丹青在那湖色的素绢上缓缓显现了出来。画中那盈盈月光便如真实的月色一般,映着那扇上的湖色越发清雅,画中背手垂袖立于水边,对月顾影的可不就是那最自恋不过的鸜如神君。不然还能有谁作画总是画自己的。倾城心想着,又是这一招,生怕谁不知道他以前做过司水的神仙一样。
竟让她遇到这样的事情,下次遇见鸜如也能借此讨一个人情了。她能有很长时间去慢慢琢磨要问他讨些什么才好。怎么鸜如就能随便来人间游玩,而她却只能偷偷逃出来。倾城越想越觉得不公,忽又想起那孩童说是恩公所赠。恩公?不知鸜如又在人间经历什么她不知晓的趣事。
此时不远处的茶肆阁楼上,一位墨色衣衫的男子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自然也看见了此刻悄悄跟在倾城身后鬼鬼祟祟的那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