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项上一划——他冲出牢房外,擒住她的手腕,怒气腾腾,“你敢!”
“哼,我就敢!”
她的颈子上、汨出一道细细的血痕,虽然不至于有性命的危险,但是仍然触目惊心到使他心痛。
“你喜欢折磨我,存心叫我难受!”
她笑,“由你决定!你死,我死;你生,我生。”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班扶风认输了。百万雄兵他都能够轻松指挥得宜,惟有这任性的么公主叫他无可奈何,甘心臣服在她的儒裙之下。
他牵握起她的纤纤柔荑往外走。
朱令予露出一个胜利的笑脸。
***
“皇上,不好了!十四公主劫走囚犯了!”
正与皇帝商讨西南旱灾的朱成霍然一凛,“福公公,你说么公主闯天牢,救走班扶风?”
“是的。”
顾不得圣驾在旁,怒发冲冠的朱成立刻冲出御书房。
皇帝略一沉吟。
“福全,传朕口谕,备妥马匹,朕要亲自抓他们回来治罪。”表面上是如此,然而他的心意却是出于保护令予和扶风的安全。
堂叔能够以世袭王的身份获得兵权和封土,可以见得他并不是容易“对付”的人。
一个是他疼到心坎里的亲妹子,一个是他最为欣赏的爱将,他绝不能放手不管。
***
黑鬃马的脚程极快,一个时辰之后,班扶风和朱令予已经到达云淡别居。
应无追兵才是。
她扬声叫唤,“四位师父!我和班扶风来投靠你们了。”
无声无息。
“予儿,这是你师父们的字迹吗?”
依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株桃花树干上贴著一张字条。
往左行约百步,师父们在那峭崖上等候你们。
“这的确是大神师父的字迹。”她忖思,大神师父一向深谋远虑,狡猾得很。
班扶风已将黑鬃马拴在桃花树下,任它吃著草。
“到那儿不就知道你的师父们玩啥把戏。”
“极是。”
两人照著纸条指示前来,却发现崖上无人。
“连个鬼影也没有!”她咕哝。
班扶风将地形瞧个仔细,这座峭崖的地势十分特殊。
万丈深渊之下但见一片烟雾迷茫,若是跌下,恐是粉身碎骨。
然而峭崖的面积其实很窄,只有数臂之长。
“你的神秘师父们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鬼才知道。”她忽地一凛。他也感受到她的紧绷心弦。
屏气细听,他沉冷地说:“有追兵往峭崖这处来!”
“一定是桃花树上的纸条儿!”
霎时,满满的人墙团团围住他们的视线。
朱成高坐马上,狠戾的眼夹著仇怨,“么公主,本王无意迫害你,毕竟你是我的堂侄女。”
“要杀要剐,随你这老匹夫高兴。”休想她讨饶或是退步认输。
班扶风将她护卫在自己身后,他直视朱成无畏的喊道:“莫非你要动用私刑!”
“笑话!本王的‘先斩后奏’尚未派上用场,前日让你侥幸逃过死劫,那是给皇上一个人情。”
“要就冲著我一人,不准伤她!”
朱成抚抚鼻翼,笑出深深的纹路,“除非我是个笨蛋,么公主是我那太后嫂子的心肝宝贝,本王不想和太后起嫌隙。”
朱令予吼斥,“那么你就带著你的狗兵狗卒滚开!”那嘴脸真叫人作呕。
“唐突了,公主,是你非要以身相殉,莫怪本王。”
“哼!”
“其实本王也算成人之美啊!既然你们两口子恩爱得紧,若是陰阳相隔、天上人间的受罪,也令人于心不忍呵。弓箭手,准备。”
“朱成!”班扶风沉怒,“你打算连十四公主也射成蜂窝吗?”
“本王乃成全你们那可歌可泣的爱情啊,”耿恩,爹爹为你报仇了,你睁大眼看著。
弓箭手几乎准备妥当,只等一声令下。
朱令予悄声低语,“咱们跳下崖去,生死与共。”
“予儿……”得此绝对的厚爱深情,班扶风的心既感动又酸疼。
“一起跳吧,别让这老匹夫得意!”她一向艺高人胆大,况且有他陪她一道去轮回转世。
他牵握住她的手,俩俩相望,多少刻骨铭心在彼此的眼中流转。
朱成笑不可遏,“有什么情话到九泉底下去说个够吧。”
他扬起手,当手挥下的那一刹那,班扶风和朱令予恍如连体人似的飞纵下崖。
几十支利箭随即射出,然而一对璧人早已坠入深渊。
“令予!”
远远见著这一幕,却是无力挽回的皇帝声嘶力竭,他跳下白马,赶到峭崖边。
只见白茫茫的一片。
“朕迟来一步……”只剩永无止境的懊悔和哀伤。
“朱成!你逼死朕的皇妹!”
跃下马身的朱成一副慷慨就死的模样,“微臣愿领死罪!”他已报了大仇,再了无生趣。
皇帝恨恨然,“得你所愿。”
***
粉身碎骨是什么感觉?
班扶风无从体验,朱令予亦是。
她对他眨眨眼,“我们死了没?”
握紧她的左手,他寒笑说:“好像没有。”
两人一同往左右张望。
这十几丈高的峭崖下,竟然铺叠上至少一千丈的厚实布匹。
而他们现下就是平躺在厚布上,一丝一毫的损伤也没有。
“搞啥鬼!”朱今予低咒一声。
“公主殿下!”
四个熟悉的声音叫她一怔。
眼前平空出现的竟是大神小神和大仙小仙!
“你们也跟著跳崖!”不是吧,为她陪葬?他们师徒情深到这种地步?
大神温文笑说:“这一切都是我的神机妙算。”
一句话引来六道锐芒。
噢噢!他太臭屁了。
大神郑重更正,“事实上是这样,我们四人一起绞尽脑汁,为了一劳永逸才想出这‘跳崖诈死’的法子。”
朱令予怀疑著,“你们料想得到我会跳崖?”
小神抢白,“依你这种拗倔脾性,宁死不屈嘛。”
小仙插嘴道:“既然事情严重到连大将军都被打入天牢,肯定对方来头不小,才会连皇帝爷儿都摆不平。”
班扶风凉凉的开口,“于是你们才故意留下那纸片,让我们和追兵到崖上一决。”
“笨蛋!”朱令予粗声骂著,“要是我们摔死了呢?”
“哎哟,怎么可能,这座峻峭高崖早早就放置数不清的布匹,摔不死的。”
真是叫人哭笑不得,老人就和小孩一样难以搞定。
班扶风迅速扫一眼等著赞美的四位老人家,他要笑不笑的问:“崖下有出路吗?上得去?”
四人同声道:“有!只有我们四人知道!”
“在哪?”
“喀,前头那个小瀑布的旁边有一堆灌木草丛,从那进去,攀爬上去便是云淡别居的秘密暗道。”小神尽责的回答。
大仙忙说:“如果你们小俩口不想回皇宫,可以四处去游山玩水,或者待在这崖下也行,这里的果子和泉水十分可口,住个五十年也不错。”
小仙讨好的笑著,“你也可以回皇宫去啊,一样是个公主嘛。倘若你只是担忧你的娘亲为你的‘死亡’肝肠寸断,可以捎个字讯,我们替你送进宫里去。”
班扶风好笑的眯眼,“四个臭皮老人胜过一个孔明诸葛。”
“我们是百岁老翁,神仙老朽嘛。”好难为情,小子赞美他们了耶。
朱令予决定不再理会四个双颊泛红晕的老头儿,转向与她同生死共患难的班扶风。
“我有一个主意……”
“你想在宫外玩乐,以侠女的身份行走江湖?”
“还有……”
“回到秋烟阁当你的女老板?甚至将它的红袖招旗‘扩展’到东北和江南等地?”
“知我者,莫若你。”
“好说。”
咦,他们四个老头儿好像被搁在一旁晾著喽。
他们的爱徒真是……重男色,轻老者。
人老了,不值钱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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