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的屈更非抚剑站立于静音观外。
他原杀至总管太监的下人房,然朱公公却告诉他一件使他悲喜交加、惶惶至极的事儿。
朱公公是如此说的——
“雨心阁的宫女们亲眼见着温小良往西侧逃跑,而派去的公公们也一路追赶到静音观。静音观是西侧宫殿的惟一出处,连旁路、旁阁也无。温小良必是逃进观里了。也罢,横竖她是一命呜呼了,玄嬷婆婆略懂拳脚,而擅人静音观的莽人,即使是王公大臣甚或是太子殿下都得死!咱家问过小三那混人,温小良的确是尚未净身的粗野小子,该杀。”
得知小良一息尚存的可能,屈更非的心方才略略平静。
他的眉目之间尽是愁色。
不为人观的险难,为的是温小良那女娃是何时偷偷爬到他心里,并且占稳了相当不可思议的位置!
只因他摸了她的胸、见着了她半裸的娇嫩身躯……或是他正考虑是否与她缔结秦晋的当口,她出了岔,所以他一时情不自禁的心急若焚?
他要她留着小命!要她灿烂、天真的对他甜笑!
纵身一跃,他飞人观里。
即使生死难卜,他亦决计保护温小良毫发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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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国进贡的檀木香气正氤氲在空气之中,观里一片寂静。
小桥流水的雅致屋阁里烛火未灭,人影摇晃。
屈更非破门而入,意欲询问温小良的下落,却惊见他要的人儿回眸眄他。
“屈更非,你是来英雄救美的是不?”虽然众口铄金的说她像个美丽的男娃娃
亩是她觉得自己不及屈更非出色。
见朝思暮想的人前来寻她,她好开怀,硬是赖进屈更非的胸怀里。
但是屈更非却凶她,他徼愠。“姑娘家的矜持懂是不懂?”
“可是三年前我和你不是一块儿睡在妓院里的厢房里?那个时候你还抱着我睡哩。”
“当时你仅一十二幼龄,只是个小小孩,而且是你抱着我!”他中了十香软筋,根本无力挣脱。
“小良,坐下。”
一抹带着笑意的女声令屈更非震动了下,眼力极佳的他竟没看见旁人的存在?他的眼神何时只专注温小良一人?
定睛一瞧,是个道姑装扮的雍容女子。
他单膝着地,恭敬道:“屈更非拜见长公主,惊扰尊驾,罪该问罚。”
“起。”长公主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伟挺男子。
此男子清朗貌俊,凤眼生威,剑眉人鬓,尤其是难得一见的神飞气傲,绝俗之姿足以颠倒众佳人。
若不是他天生的冷心性导致散溢出来的淡漠无情太过疏离,叫人不敢亲近,此男子定当是金枝玉叶争相恋慕的天之骄子。
多少姑娘为他荡心动魄,心碎神伤,幸得他的极冷神色,不致招惹太多孽缘。
她可以放心地将小良交到他手上……
“带小良出宫去吧。”拿出太上先皇御赐的令牌,长公主微笑道:“此令一出,无人敢挡。”
双手接过令牌,屈更非满心疑惑。小良这祸津居然在几个时辰内即收伏了长公主的慈爱之心?真有她的能耐。
“请用心、用情疼惜她,为她遮挡一切风雨,可允?”莫名的,长公主心窝里泛酸了起来。
屈更非不语,眉心皱拢得紧。
长公主求的是他一生一世、磐石无转移的承诺,亦是逼迫他正视自己的真正感情,不容他有所隐藏。
心切切的长公主竟然像是托孤似的,而他,决计要了小良。
“我以一辈子的时间来证实我的心意,不必承诺。”他道。
长公主微笑如常,眼底却是漫上湿意。她明白,屈更非的无言承诺可比高山深水,那是一个男人对於屑於他的女子最为挚情的表态。
“小良,我们走吧。”他牵起依然赖在他怀里的人儿的小手。
“仙女姑姑,小良一定再爬墙进来和你作伴聊天。”她跟着屈更非踏出门槛,但突一回首,嚷叫,“可是仙女姑姑,先说好哦,你要命令玄嬷婆婆不可以再教训我!还有,替我传话给她老人家,不要那么喜爱生气,否则容易衰老,也就容易去见地藏王爷了。”
另一侧厢房的玄嬷闻言,混身上下发抖得厉害,她颤凉凉地恼道:“小姑娘竟然咒我早死早超生,孰可忍、孰不可忍!”
其实她虽恼却并不怪罪温小姑娘,因为温小姑娘的出现令长公主聊以抚慰思亲之哀。唉!十五年前那个由她亲自接生的女婴孩,不知过得平安否。
殷殷盼望,那女婴孩的人生不像她亲娘一般的命薄如纸,落了个优闭终生的念佛岁月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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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人儿几乎要把他的臂膀子扯拉下,但是他任凭她使劲的摇晃,一股淡淡的宠溺自胸臆间泛滥开来。
见她笑得纯真,他的铁石心肠成为绕指柔将是指日可待,恁是多强的自制力恐怕也难以掌控了。
“刚刚仙女姑姑和你打啥哑谜来着?为什么她笑着掉泪呢?”
“她希望我对你严加管教。”
“乱讲!你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教。”
冷冷的星眸闪亮了下,瞬地,又隐去了疼怜的笑意。他不可以惯坏她。
“这世上只有我的相公才能管教我温小良,如果你想管教我……行!咱们得先拜堂成亲,不然我不是笨笨的让你管着好玩呀。”她想拐他和她一块儿生活。
虚长她四岁,自幼跟随将军父亲出入宫廷的屈更非怎会不知她的顽皮心眼呢?他静默不语。
他不理睬她,是不?那么她也得争气点儿!
“可我不稀罕嫁你哩。你这样高大,又会耍剑,又会拉弓射箭,要是你一个不高兴,不是随时可能杀死我吗?”
“如果你不乖,我用两根手指便能掐死你!”他扬了扬笑。
温小良告诉自己别害怕。“你不敢!仙女姑姑会找你算账,她很厉害的,是皇帝爷的亲妹子哦。”
“皇帝爷是天下人的尊上,你这话太不恭敬。”唉,他可要时时刻刻看紧她,否则他的心脏承受不了她的惊吓。
因为在乎,所以恐惧失去的痛彻心扉。
眨巴着眼睫的温小良忽然神秘兮兮地径自轻笑,让他浑身不自在,遂问道:“小良?你在打什么鬼心眼?”
“天知、地知、我知,不让你知!”“说!”他冷下脸色,故意吓唬她。“不说,就在这里撇下你了。”
啊!将军府在哪儿她不晓得呀,皇宫又不能去了,怎么办?
说就说嘛!哼,大欺小,羞不羞呀他!
“我的鬼心眼是我晓得你也有一丁点的喜欢我了,不然你就用不着夜里不睡觉的闯进皇宫了。你是惦念我的……”
面上一阵赧爇,屈更非粗嘎着哑声。“女孩儿不害臊,你的爹娘不曾教导你闺女应有的忌讳吗?”
“阿爹和阿娘在我十岁的时候就撇下我,自个儿去死了。”
“小良……”他的心一阵揪扯,像是被利刃割划过一般的难受。
想到她年幼无依,自小即乞讨度日,受人白眼和欺凌,他一把搂抱住她,力气之大几乎使她呼吸不顺。
“屈更非……咳!”他干嘛忽然死抱着她呀。虽然她好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可是如果他再使一点点力,她真的会被他抱“碎”了。
“别抬头,别吵。”他的声音低沉沙哑,眼眶里寒着泪雾。
想到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娃领着七个年岁相当的小男孩一起乞讨,过着有一顿没一顿、更没有亲人照护呵爱的日子,他不禁鼻子一酸。
而她,仿佛不觉己身的凄凉辛酸,仍是灿烂的似抹火阳,令他心疼得忘了一惯的冷酷,只想疼惜她一辈子。
毋需倾城花容,不必搔首弄姿,她已经在无形之中蛮横地闯入他的人生,卸下他冷凝的心防,逼迫他不得不将此生惟一的深爱交出。
他甘心,情愿。
饶是冷感的心一旦放了情即是浩瀚如海,收不回来了。
“小良。”
“嗯。”被迫埋在他怀里的温小良羞臊地低应。他的这一声轻唤好温柔,叫她的心跳又乱七八糟的没个规律。
“我们回将军府。”
“好。嗯可是有一个但是……”
“但是?”
“嗯!”她努力的把声音喊大。“先说好!我可以打杂、可以砍柴烧茶,但是不要去伺候你们屈家的姬妾。”
屈更非微愕。“屈家没有所谓的姬妾……”
“屈更是不是风流的浪大少吗?他一定眷养数不清的宠女在府里头……”
“没有。”世俗之人以为屈更是花心到滥情**,然而他只是行为上的不羁,情感方面和他一般吝惜给予一分半毫。
“那么你的二娘和三、四娘呢?唉,我不要伺候啦!”因为她还学不会梳头。
“父亲只有元配,即是我的娘亲。”并且恩爱不渝,虽然娘亲已经别世两载,但是父亲誓言绝不续弦。
“这就好!”呼!
“屈更非……”
“还有但是?”他挑眉,笑溢出极柔的宠疼。
“你刚刚的……的那一声‘小良’,听起来好像是……像是‘小娘子’的感觉……”害她的心儿快要蹦出喉咙口了。
他的笑意勾得深切。“你多想了。”
多想?噢!
只好认命的跟他回将军府当他们家的免费奴才了。只要能瞧瞧他、和他说个话也是满足的。
见她丰富的表情,屈更非暗暗忍笑,真气一提,他将攫抱在怀的温小良打贴得紧,仿佛大鹰护小雏似的飞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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