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不是的，如果没有你，他早就死了，要不也是那种在日本常见的无聊男子。人生没有一点意义，活着还不如死了。而且，你这么做不是等于给了古月很大一个机会吗？你该不会真打算喝媒人酒吧？”伯乐着急起来了。真该死，怎么会说错话，这不等于是刺激她吗？紧握住惠的手，真的是有话口难言。

    “伯乐，想想，如果你害惠受到生命威胁，你会怎么办？”她相信他懂得，他们的爱情和她的一样有着不安成分，所以才会更加珍惜。他们的爱是禁忌，而他和她的在一些人眼里看起来何尝不也是一种禁忌？

    这次换是伯乐沉默了，他知道这种感觉，他无法说什么了。同时他也知道，现在劝她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她已经把所有的罪孽都归结到了自己身上。“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你知道我任何一个地方的号码的。”

    “收到，认识你真好。你也要好好保重，要对惠好好的哦，再见了，有空联系。”

    “嗯，再见。”

    挂断电话，美加脸上的笑容也随即消失，看着面前的私人飞机，她寒着脸对站在她身边的人下命令：“我不需要答案，不准留一个活口，办好了再回日本。”想杀人就要随时有被杀的准备，而且他们真的惹怒她了。

    挂断电话，伯乐瘫在惠的身上。

    “很遭？”

    “嗯，有你真的好好，答应我，一辈子都不要离开我。”站直，看着惠的眼睛，伯乐执着于答案。

    “傻瓜，我早就打上你的烙印了啊。”主动的，惠吻了上去，他知道现在已经不只需要言语来说明了，行动的价值正要显现。

    只是，惠的也意识到一件事：伯乐都成这样了，美加的伤又是多深呢？

    广告最终还是播出了：背景音乐果然是那首“一千年以后”，在艾芙尔铁塔下，美丽的少女的背影与英挺健壮的男子背影的相遇，然后是凡人的无奈——死亡的无可避免；一千年以后，被遗忘的两人，被遗忘的两人的爱情。

    世界总是那么的奇妙，即使发生了那些事，即使摄影可以说根本没有开始，伯乐却还是拍到了好东西。利用之前的取景以及后来不小心拍到的枪战过程，他依旧制作出了相当精彩的广告，使得新产品大受欢迎。

    连他自己都对作品最后所展现的完美感到惊讶，他说不管今后他创作出什么，这部作品都会成为他的代表作。另外他和他的作品所创造的奇迹不仅是使得新产品的销售奇高，而且使得凡是涉及到的东西都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浪漫、繁华、爱情；无奈、废墟、遗忘……组成的千年画卷，让所有都变成一个传奇，无论是何伯乐、雪野美加、雪野家族还是林俊杰以及巴黎旅游热。

    只是，在这一切的背后却有着伤心人……

    可是呢，再怎么伤心日子也还是要过下去的，毕竟地球不会因为谁而停止转动。

    作为在上流社会一直都是领头羊的雪野家族，他们有比别人更多的权利去选择是否参加那些社交舞会。但有的是不得不去的，例如雪野家创立一百二十周年纪念日。

    比起晚礼服，美加更喜欢和服，因为这样她就可以以不方便为理由而不去跳舞。她今天穿的也是出自名家之手的杰作，无论美加是平举着双手还是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这件衣服从正面看还是从背一幅山水画。

    一如既往，狄待在离美加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只是身边多了个吵闹的古月而已。自从巴黎回来后，古月跟狄就跟的更勤了，再加上美加的消极，也就更显得她积极了。

    “不仅人是一件艺术品，连衣服也一样啊。不管怎么看，前后都是一幅画。果然是出自名家之手。”梁韦风从旁边冒了出来，说的是中文。

    “对不起，失陪一下。”美加离开一直围绕在身边的人，走到梁韦风身边。“陪我出去透透气。”

    “闹出绯闻怎么办？”

    “那就嫁给你啊。身家清白、有能力，没有花边新闻的忠厚男人，听起来还蛮不错的。”美加笑的很灿烂，根本不把周围人的眼光当成一回事。

    “怎么心情不好？新产品卖的很好啊，广告也很棒，搞得你又在日本火了一把。现在日本满大街都可以看到和你打扮很像的女生呢，完全成为了模仿的对象。”发觉美加根本无心和他玩笑，他才正经起来，关心地问：“和你家小狗闹变扭啊？是多了只小狐狸精，但还蛮可爱的。”回头看着瞪向他的狄，梁韦风突然觉得有点冷。

    “为什么这么说，你真的确定我爱他吗？别忘了，我和他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如你所说，他是我养的一条狗哦。”保持着微笑、风度，根本没办法想象如此绝情的话是从她那可爱的红唇中说出的。

    “你说过有的事是不会变的哦。虽然你做的很出色、掩饰的也很好，但你要明白对于我这个闲得要死的人来说，总可以从你的身上找到蛛丝马迹的。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

    “我不懂，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他，看到他们在一起，我会不高兴，可是可笑的是——是我在撮合他们。”没错，从巴黎回来后，她可以说真的是在扮演媒婆的角色了。美加轻声说着，她终于放下了面具，她现在需要有人告诉她答案。

    听起来是蛮奇怪的，可仔细一想又没什么好奇怪的了。韦风低头看着身边的人儿，带着微笑问道：“在你眼里，我大概是个毫无威胁的存在吧？”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没见过几次，可你却把你最大的秘密告诉我，这并不是因为对我的信任，反而是由于一种不在乎。因为根本不在乎我，所以才这么放心，不是吗？”倒也不是多在乎，但他还是想确定一下，至少证明一下他还是蛮聪明的。

    美加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着他。想了想才说道:“不，你不但不是安全的，而且是个相当危险的存在，可，选上你没有理由。”只是一种很自然的感觉，她从来都不是相信感觉的人，因为她从接受的教育和她所做的事不允许她这么做，但只有狄和他，让她可以安心的相信自己的感觉。

    “好吧，谢谢你的坦白。其实很简单，因为你自卑。别看小狗那个样子，他可是相当自信的。反倒是你，在他的面前，老是害怕着。你把他当成纯净水，抗议任何杂质的进入。当那个女孩，没经历过任何污染，一直在花房里长大的花朵出现时，你更加自卑，你认为自己比不上她，你把他送给她，不是不爱他，反而是因为太爱他。尤其是在这次的巴黎之行之后更是如此，因为你又让他因你而受伤了。其实，你早该看开的啊，那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使命。如果你不让他去做，他倒反不知道要干什么了。不过，这只是我的揣测，至于你的想法到底是什么，还是得你自己去找答案。”

    “你还真是鸡婆，你是什么人？”

    “您的职员——梁韦风啊。不用我陪了吧，我觉得再待下去很有可能会得狂犬病。”小狗盯人的时候还是有几分恐怖的。

    “那能麻烦鸡婆的你帮我请我家小狗来吗？还有帮我陪一下古月，她不懂日语。”抬起头看着韦风，美加的眼里已不再有忧伤的，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乐意之至。”回她一笑，韦风离开她又走进那个热闹的地方。

    足音的靠近让美加知道他已经来了，只是她其实并不知道要做什么，她不过是突然想和他单独在一起而已。自从古月来了以后，他们就很少单独相处了，现在连上班，古月都会跟在旁边的。

    她的办公室里现在就放着一张她的小书桌，让她在那里写作业。

    “嗨，你来了啊？”回头展现自己最有自信的笑容，对着他笑本来就是很自然而然的事。不过，她自己都在心里嘲笑这句话的白痴程度的深度之深。“走啦，我们去看电影。”

    “啊？”梁韦风明明是说小姐有麻烦的。

    “难得一次的任性，我想看看在电影院看电影有什么不一样的。最近应该不会有问题才对的，没听说有什么人要我的命，不是吗？”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的确是少有的任性。狄也不揭穿美加的谎言，对他来说，他不只要他的小姐安全，也希望她幸福、快乐。“您要看什么？”

    “再说吧，碰到什么看什么。”美加挽着狄，只有今天，她要做个平凡的、任性的小女人。

    一个小时后，美加证明她真的不适合做一个平凡的人、更别说是什么小女人了。花了半个小时才从山上下来，又花了五分钟找电影院，一秒钟都没花就选中了电影，是部叫什么《英雄》的。再花个十分钟买零食，虽然他们都不吃，不过还是要应应景的。最后，是在漆黑的情况下找坐位，真是还好狄平常的训练不是白练的。但坐下后两分钟，她开始后悔，只是她还能忍耐啦。可两分钟后，由于多种原因，她决定拉着他走人。

    “不看了吗？”狄傻乎乎地问。他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在里面其实只是在看小姐，根本没注意其它的事。

    “受不了了，不过是黑一点而已就在那亲啊亲的。要表演就到外面去啊，尽在前面遮挡视线，又吵。”美加没有注意到她已经是小女子的娇态全露了，今天的她的确是放纵的。

    “那现在干什么呢？”狄倒是难得的找到了自己的角色。

    “逛吧，反正我也没逛过。今天回去晚也没关系的。”实际上，不管多晚都会有人等她的啦。

    好像又回到几年以前的小姐了。狄微微笑着，不过是在心底而已罢了。“小姐，你好像没有带钱包的样子吧？”

    “你有带啊，怕什么啊？还有，叫我美加就好，走啦。”拉上狄的袖子，拖着他就走。

    没有应声，狄轻笑着。果然是不知道市价，怎么看他也不是会带着信用卡出门的人啊？其实，他平时也是不需要带钱的主，只是今天不巧带了几张纸币，这还得感谢古月的存在。她要是想买什么贵重物品的话就只有打电话找人来付账了。

    的确是有点引人注目啊，天使和恶魔的组合还是有点奇怪。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虽然是回归到原本的样子，但突然改变还是有问题吧？狄看着身边的小姐，猜不出她今天的行为该做何解释。明明他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啊，莫非是因为梁韦风？

    咦？？虽然早就知道现实和我所看到的不一样，但差的还真多。我是真的该多出来走走，才知道如何更好的博得他们的好感，雪野家是背后的日本，和它是一体的。而且虽然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过，反正钱也多着放在那也是放着，只是要花时间这点比较烦，除非能找到可以信任的人帮我管，否则就算拿了钱出来也没办法解决问题啊。这些小鬼倒还是和以前的没什么两样，还是一些没有用处的家伙。日本的明天要靠他们还真是蛮可悲的，只会享乐又目中无人的一堆靠父母的家伙们，被打个几顿再强奸个几次，最好做个几次牢房，让他们知道权利和金钱不是万能的就好了，不过，这好像不太可能。算了，管它会怎样，今天是来玩的。我救的人已经够多的了，留点给别人好了。

    “小姐，接着要去哪里？”

    美加愣了一下，仰头看着狄，表情很困惑，摇摇头说：“不知道，随便乱晃好了。”

    “去游乐场好吗？”狄偏了下脑袋，示意远处的摩天轮。

    “关门了吧？”美加笑着，她知道狄的意思了，只是故意如此问。

    “您知道这难不倒我的。”狄的嘴角形成弧度。把电力全都打开都不会难倒他，日本人的冷漠性也只会让他们以为是又在拍电影之类的。

    “如果明天的头条是‘贵小姐深夜翻墙入游乐场’，不知道爷爷会是什么反应。”美加笑着把狄拉往他们的目的地。

    “太爷大概只会笑着说买个游乐场给你吧。”

    “可能性很大哦，他的确是这样的好爷爷。”是的，他宠溺她，因为她是他的孙女，也因为他觉得他欠她很多——包括一整个童年。

    这夜是疯狂的，美加第一次在不是自己家产的地方待到那么晚，而且只和狄在一起……

    她，不想去想明天会怎样，第一次她要做一个没有预见性的雪野美加，只有一晚，不管什么后果。就算是逃避又怎样，谁能管得了她？

    他，是放肆的，他本应该知道彼此的距离，安心于自己的身份，但只有今晚，让这一切都去见鬼去死吧。

    如果时间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他和她都可以抛开身上的责任和义务，只为了彼此，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

    一号目标已经解决，下个目标在何处？嗯，锁定目标，出发。梁韦风还自己一个人玩的蛮开心的，他已经成功的让小狗没咬他就回到他主人的身边了，现在呢，要去和另外一位无助的美女聊聊了。他刚才可是很成功的让那位小姐在小狗身边消失后，才把小狗骗走的呢。

    “古月，古小姐，你好，我是梁韦风，我奉命来护架。”微笑着，他亲切的和她打招呼，并替她解决掉围过来的人。

    终于看到一个会说中文的人，古月可以说是松了一大口气，反射性的露出笑容，问道：“您好，请问是雪野狄还是美加姐姐让你来的，他们人呢？”

    果然是个笑容漂亮的女孩，可惜太嫩了，真是让人不忍伤害呢。“对不起，他们有事先走了，但是你不用急，可以慢慢玩，我会负责帮你赶苍蝇的。有任何需要我应该都可以满足您。”

    “是吗?他们走了啊。”古月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哀怨取而代之。

    是个聪明的女孩呢，看来她早就明白了。“何必呢，强求是没有幸福的，你这么聪明、漂亮，不该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啊，笑容更适合你的脸。”梁韦风衷心的说，他最不能见的就是有人为情所伤，尤其是女人，这点大概是受师父的影响吧。大概也就是这个原因，他才能够很快就得到女人的信任，知道很多秘密。当然他一向也是很能保守秘密的，所以才能活到现在。

    “谢谢，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感情是无法控制的，否则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为情而死呢，其实那也是一种幸福，不是吗？能真正恋爱一次其实也就够了。”古月觉得他的眼睛仿佛有一种魔力，可以让人很安心、很轻松，她冷静了下来，脸上又带上了笑。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真的是幸福呢，他们彼此倾心并最终走到了一起，虽然这之中也曾有过风雨。可“执子之手，与而偕老”这幅美丽的画面却会伴随他们一辈子。

    “是的，所以只要知道他幸福，你也就该幸福了，不对吗？爱的形式本就有很多啊。我也不错哦，要不要考虑看看？”

    或许真的是这样没错，她已经做的够多的啦，再这样下去，连她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人还是要拿的起放的下啊。“这样太浪费你了啦，你还是比较适合做大众情人呢，好几位小姐已经用眼睛把我杀了好几次了呢。我先回去了，不用你送啦，司机好像没和他们一起走。再见哦。”

    “期待下次见面，我尊贵的小姐。”今晚应该就会有个决定吧？真的是聪明的好女孩呢，狄还真是有福气哦。梁韦风相当理解古月现在想一个人静一下的心情，他也不强求，依旧是他一贯的作风，百分百的绅士。

    有人。是古小姐？和美加分手后，狄正要走进自己的房里，却发现房里已经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微皱眉头，他立在门外，并不开门只是轻声说：“古小姐，已经很晚了，请回吧。”

    “你和美加姐姐一起出去的？”

    “是的，夜已深了，请早点休息。”

    门被拉开，古月站在狄的面前，一脸哀怨。“休息？我又没什么地方可去，明天还不是在家睡觉。难道我长的就那么让你反胃，非要逃开？你喜欢美加姐姐，我知道。可是你我也都清楚美加姐姐的身份太高了，他们可以接受他们的掌上明珠的保镖是你，却无法接受你做她的丈夫。她的丈夫必定是人中之龙，因为她实在是太完美了。我就不一样了，我是娇生惯养没有错，但我比她自由，我没有她的责任，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人。最重要的是，我爱你呀。”

    离开梁韦风后，她反而不能控制自己的思绪了，一个晚上，她就独自在这舔舐着伤口。结果，越想越多，也越想越糟。

    “对不起，有的事是无法控制的。我跟了她十五年，这些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借过。”狄的脸上荡起微笑，看着她仿佛看到另一个自己，所以他更不忍心去伤害她，但他也无法背叛自己。所以，他能做的只有告诉她，他的想法。从她身边走过，他洗完澡换了衣服以后还要去小姐那里。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行？为什么你喜欢的是她，而我喜欢的是你？为什么我无法恨你们？如果我可以恨你们的话，也许我就不会这么难过吧。”从背后抱住狄，古月痛苦地叫着，如同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就再也阻止不了，她的感情倾巢而出。

    人真的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呢，明明知道没有答案却往往还是要去询问。只是，也许这才是人与动物真正的区别所在。

    努力恢复冷静，可惜她失败了，眼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最可气的是我知道你爱的有多辛苦，我知道我无法强求你不爱她，就像我无法不爱你一样。而我最可悲的就是我太清楚了。我会走的，我已经订了明天的机票，我已经做了很多了，也尽了自己的力，我不会后悔的。这是最后的放肆，我在这里真的做了很多丢人的事。答应我，明天来送我。”本想鼓励他的，让他也尽自己的全力去试试，只是，她还是没有那么成熟，还没有善良到可以做到那个地步。古月是流着泪说完的，说完她就放开了，无声地说了句：“再见。”然后，跑开。

    望着她的背影，狄狠下心肠。有的事是无法欺骗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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