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如果我没有料错,你姐姐不可能有孕在身,因为博尔济心不在她。”博尔济是个专情人,几次碰面对谈,就知道他是个痴情傻种。
就跟“以前”一样。
博尔济原是个理智的人,如果没有遇见拈心,他会与她姐姐保持相敬如宾的夫妻关系直到老死;或许没有狂热的爱为基石,但至少基本的感情会有。
可惜,他在成亲之后才遇见自己一辈子钟情的对象,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偏偏是他的小姨子。
多可笑,前世他身为会娘之弟,无论再如何地用心努力,芸娘永远也不会属于他的,而今生这样的苦楚却换了他人。
就算他挣脱了命运,命运却从不停止地玩弄世间人。
拈心见他的神色有异,连忙伸手轻触他像极尸体的脸,叫道:“胤玄。”
他像被震醒般回过神,瞧见她惊惧的小脸,勾笑道:“你别再担心你姐姐与姐夫的事。各人命各人理,你能为她担多少?你姐夫也不是为了子嗣问题…”他幽幽叹了口气,柔情似水地凝望她。“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够如咱们一样,因相爱而厮守?”
他直视着她,目光专情到几乎可以看见他眼底又有小簇火焰在跳动,他说:因相爱而厮守?“我…我喜欢你吗?”她嗫嚅地问。
他温柔地撩开她略微汗湿的发,笑道:“你可以当我是万事通,但关于这一点。你却不该问我。”
不问他问谁呢?以前一直以为像姐姐与姐夫那样就叫相爱了,现在才发现那都是自己的假想。
而他与她之间的相处,又跟姐姐与姐夫大不相同。
“真的…不关我的事?”她指的是拈喜与博尔济之间的问题。
他明白她言下之意,遂钻着漏洞答道:“以博尔济而言,问题确实不出在子嗣是否有遗传上。”
不是这方面的问题,姐夫又未押妓,那么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呢?
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问题不在自己,倒真的松了口气,全身放松,就有点昏昏欲睡了。
她揉了揉眼睛,掩住呵欠。
“想睡了吗?瞧你方才哭成这样,也该倦了。”他柔声说道。
她的双眼确实肿得有些累了,但没有告诉他,她照顾姐姐一上午,早就累坏了。
有温度的手掌轻轻贴上她的脸颊,她不由自主地合上眼,陷进半昏睡的状态。
真奇怪,天气明明这么热,他的手掌却意外的低温,她无意识喃喃地说:“我不要你变尸体…”
“嗯?”他听见了,轻声说道:“你不要我变,我就不会。就算要我再逃开牛头马面,我也会遵守我的诺言。”
漂游的心安稳了,那种心口暖和的感觉不像是对姐姐或姐夫时的情感,也许正如姐姐所说,她是喜欢他的。
“你的心,会是我的吗?”她半沉进梦里,仿佛听见一个遥远的声音在低喃:“不管是不是我的,我都不后悔当初做了那种事,在芸娘的遗体上动了手脚,起码这一世你懂得感情、懂得喜怒哀乐了。”
当她听见“芸娘”时,左眼皮忽然跳动了下,来不及感受心底深沉角落里的慌,又听见他自言自语的:“瞧你,流了一脸汗,今年的老天爷存心不给穷苦人家生机,又是谁造了孽吗…哎,我在胡说什么,传教士对天气的异常另有一番科学见解呢。”
虽然是自说自话,听起来却像有两个想法完全不同的人在自我挣扎。有时确实会觉得胤玄的体内好像有一对性子天差地远的双胞胎,不停地在互相侵占对方的领域。
棒着一层薄薄的意识,想要开口,无亲眼皮极重,他的声音更遥远了。
“很热吗?可别热到昏头了。”有帕子小心为她拭汗,随即她听见扇子“啪”地一声打开,凉风轻轻拂面。
她满足地叹了口气,就此沉浸梦乡里。
“神眼浊了、脏了。”
“早料到了,那四个男人为情所困,不惜将天女拉下凡尘。”
“恢复不了了吗?”
“难啊,神眼浊了,凡心也动了,还有他立下的毒咒,唉。他也真够厉害,前世立下毒咒,今生又从鬼门关逃回来。不过,事不过三,再几天就是天女之劫了。
谁在说话,她不知道,只见忽然之间,一名身穿战袍的男子突然冒出来,拿着长剑挡在她面前,对住不知名的地方咆哮…
“滚!全给我滚!”
他貌相极为年轻,声却若洪钟,连带吓得她花容失色。当他回过身,她瞧见他的神情之间像极胤玄面露哀伤时,明明长得不一样啊…她想开口,脚底一打滑,像坠进无底深渊。等发现时,她已张开眼瞪着陌生的床顶。
她心跳如擂鼓,只觉浑身毛骨悚然,左眼皮跳个不停。想要爬起来,但胸腹之间压住重物,她垂眸一看,一只臂膀环住她腰际,顺着手臂看到左边,胤玄正侧躺在她身边,睡得正熟。
她张圆了眼,连忙捣着嘴。
一张床只躺着他俩,半开扇子隔在中间…显然他一直帮她煽凉,一时累极才在旁睡着了。
这个推敲让她的心跳慢慢地归回原位了。她虽不太明白为何他没有叫醒她,也不知自己为何睡时在马车上,醒了却在陌生的大床。唯一确定的是不能让姐姐跟姐夫知道,要不然会闹出轩然大波的。
“我不知道,他不小心,所以没有关系。可是我现在醒了,男女是不能共睡一床的。”她忖思道,想要跨过他爬下床,无奈他的臂耪重得惊人,她也不敢移,怕一移就吵醒了他。
外头的天色已暗,也不知是多晚了。若没有回府,姐姐必定会担心,可是…她偷偷再瞧他的睡颜。
他像睡得极熟,眉间不再动不动就打褶,神色也不会诡异得让人觉得害怕,现在的睡颜像…像符合他的年纪般。
“希望姐姐不会着急才好。”她喃喃道。姐姐的贴身丫头应该会早晚三葯,催促她喝下去的。
他的唇畔浮起浅浅的笑,随即又敛起,夸张地拢起眉头,梦呓道:“好冷…”
“冷?”她也跟着皱眉。
虽已入夜,但仍带有几分白日的燥热,她都热得有些不舒服了,他却会冷?她的掌心贴上他的额头。
“没有烧,怎么会冷?”他的额明明还在流汗,流的也不是冷汗啊。虽是如此,她也没有起怀疑,要拉起丝绸薄被替他盖上。
他忽然又叫道:“好冷,我需要温暖…”
“不冷不冷,我帮你盖被。”
“盖被还不够,我需要人体的温暖…”
“哽?”拈心奇怪他答腔答得这么顺,正要问他是不是醒了,他的五指一勾,扣住她的腰,往前一拉。
拈心吃了一惊,重心不稳地向他扑去。
“哎,不妙!”他发出惨叫,拉她拉得太用力,是如他预料倒在他的怀里,但时机跟角度有误,她柔软的胸腹撞上他的脸,香气直扑他的鼻间。
吃了个大豆腐,他笑道:“哎,好妙!不对,糟!”怕她一头撞上床柱,托着她的背翻转跌下地。
“咚”地一声,保全她的脸,牺牲他的头。
“你的头…”
“肿了。”他苦笑。
她闻言,面露内疚,跪坐起来轻轻揉着他的后脑勺。
“很痛喔。”
“是很痛…”他微微的闪神,仍旧闻到她身上的体香。明明他抱她进屋时,她流了一身汗,怎会还有香气呢?
他抬眼,瞧见她神色肃然地揉着他的后脑勺,衣领的盘扣在之前怕她睡得热昏了,便未经她同意地解开。
今一小片白哲玉肌若隐若现的。他的喉口上下滚动着,黑眼珠子往左边移“你又在冒汗了。”她奇怪道。他额上的汗愈冒愈多,她赶紧用衣袖帮他拭去。
他忽然忍不住了,用力抱着她的腰,将脸庞埋进她小巧浑圆的胸脯间。
“你…你放开我啦!”她吓一跳,才觉得他像少年一样需要人怜爱心疼,后又发现他时常做出惊人之举。
“别,让我抱一下就好。”沙哑的声音从她的衣襟里传出来。“我以前从不敢冒犯你…”
她皱起眉。“你奇怪。”他老爱抱着她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怎会不敢冒犯?
“我是说…我那个朋友独孤玄到死都没有搂过他姐姐一回。”
听到独孤玄的名字,她心里隐隐约约有点排斥。每当他谈到独孤玄,语气就老了很多,比金大夫还老,那让她想起死了许久的尸体。
她没有回话,他也不期待,忍了又忍,终于平复自己的冲动,抬眼笑道:“瞧你一身黏答答的,准是流了一天的汗,我带你去沐浴吧。”
“我…我要回家了。”她从来没有在外头过夜。有一回,从金大夫那里下课正要回府,突然送来好几具看不出死因的尸体,人手不足,她才留下来负责做记录,直到初更忙完了,才发现姐夫早就来等着接她回家了。
“可是我这儿有冷泉呢。不必窝在一个小小的桶子里沐浴,没有人会偷窥,你可以尽情地泡在里头。”他诱惑道。
她迟疑住。“我…我还是回家好了。”热了一整天,确实很想泡澡。冷泉呢,她从来没有一个在很大的池子里泡过。
他扬眉,见诱她不成,反笑道:这里是京师近郊,你要怎么回家?车夫都让我放出去一整天了,谁载你回家?走路吗?那可不好,郊外有狼有虎…还有熊!”见她脸色发白,他更夸大其辞说道:“你走路,明儿个你姐姐跟姐夫见到的就是白骨一堆,拈心的肉都被吃光啦!”说到最后,他唱作俱佳地大叫。
“啊!”她吓得闭上眼睛,扑进他怀里。
他理所当然地搂爱人入怀。
单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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